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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前方战事终于有了进展。
行宫的那一夜终究短暂,从那以后,姜青姝就再也没有和赵玉珩度过那么静谧又温情的一夜。服侍君后的宫人尚且忧虑,担心帝后感情疏离,但赵玉珩似乎并没有很操心这件事,继续安静地养着病,闲暇时便抚抚琴、看看书。
赵玉珩有经世之才,在宫中之时他很少做些什么,但在行宫的日子里多了不少闲情逸致,便又写了不少诗文出来,还相继写了诸如玉藻帖、晴素帖之类的文稿字画出来。
这些作品,后来传去民间,亦是惊艳世人、流传百世。
甚至百年之后,后世有不少学者文人还特意研究了这一段时期,对其评价极高,更有人以模仿其书法走势、文章风格而自成一派。
此乃后话。
如今,赵玉珩的身体总是不见好,临盆的日子越近,御医们便越是焦急,秦施试了不少方子,姑且摸到了些许门路来,上报到御前,皇帝那边的意见都是以君后为主,除了派来照顾的人多了起来,也没有多余的关切。
主要是姜青姝太忙了。
自八月开始,她都处于一种高压且忙碌的状态,原本在万事上颇有些从容漫不经心的小皇帝,在八月之后逐渐裹上一层杀伐的外衣。
西北传来军报,粮草果然被劫。曹裕果然有鬼。
纵有提前准备,但几百兵士绝不足以抵御节度使手中兵力,粮草全部被劫,赵弘方重伤,携残兵二十七人向驻守蔚州的守将屈仞求助,屈仞是平北大将军段骁部属,确认其身份之后开城门收留。
而确认这二十七位残兵身份之后,向朝廷奏报的名单之中并无霍凌的名字。霍凌可能已战死。
姜青姝心底一沉,觉得这样的结果很是荒谬。
一方面,那么纯良真挚、英武勇敢的少年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实在是太令人心痛惋惜,一方面她又觉得,以其武力和军事属性,实是不应该死得如此轻巧。
她命人暂时不要告知君后,但又觉得赵玉珩消息灵通,这大概瞒不过他,便也作罢。但这件事,也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毕竟这本就是一场赌,她对赌输了也早有心理准备。
但赵氏子弟办事不利,接下来的主动权就自然落在了张瑾手中,她甚至不能确定张瑾是否早已料到必败,或许这是
张瑾早已挖好的坑,她有所预见,到底还是一脚踏进坑里了。
朝会散后,军机重臣悉数留下,紫宸殿内依然是一片肃穆压抑。
张瑾垂袖立在殿中,站于众臣之首。
当初尚书省两位仆射,左仆射张瑾看似检校中书令,实则就已将中书省握于手中,名为检校,实为实职,手中实权堪称恐怖;而右仆射谢临虽在实权之上略逊一筹,但其为一品太傅、几朝元老,为世家势力之首,门生遍布朝野,也不可小觑。
二人分庭抗礼,难分伯仲。
然而,自谢临被褫夺太傅之位之后,便不再能与张瑾分庭抗礼,且军务之事,以谢临为首的文儒皆不擅长。
此时殿中,便只回荡着张瑾一人的声音。
“臣以为,先率十万兵马自汾、岚、代三州方向行进,绕行至幽州镇附近易州,前方为平北军,后方是朝廷增援,幽州自不敢轻举妄动。"
张瑾神色冷淡,直视舆图,沉声道: “且易州守将袁毫、涿州守将祝文华与曹裕往日虽有少量来往,但其态度暖昧,未曾表态,想来是在观望曹裕与朝廷之间的胜算再行决定。"
“袁毫胆小懦弱,难以经受朝廷施压,大军而来,势必开门相迎,而祝文华心思沉稳诡谲,臣以为,如此一来,可令祝文华误以为袁毫以投效朝廷,此为施压。"
姜青姝认真听着,问: “祝文华可有亲族在京中?”薛兆上前应道: “回陛下,其子及侄儿正在国子监就读。”“抓起来。”她道。谢临皱眉,抬首道: “陛下,其子无辜……且是学生……”
姜青姝正看着军报,闻言头也不抬,平静道: “卿猜,他为何敢送自己的儿子在京中?无非料定朕仁慈懦弱,不敢动手。"
"陛下……"
"薛兆,即刻执行。"
薛兆抱拳道: "是。"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几分惊色。
随后,姜青姝又抬眼,俯视着下方众人,微微一笑道: “可告知祝文华,若其为反贼,其子为反贼之子,自然无法活命,反之,其若配合朝廷,战事结束之后朕会重重褒奖,并授予其子合适的官位。此外,朕对祝文华如此胁迫,对袁毫而言也是一种施压,袁毫不知祝文华
是否妥协,自会谨慎为上,多加配合。"
一片寂静之中,张瑾当先平静开口: “陛下此举考虑周到。”
"好。"
姜青姝继续垂眼,翻阅面前的条陈,继续问: “十万大军,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