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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廊边煮着药,浓重的药味顺着空气飘进屋里,呛醒昏睡的疯子。

八九岁的童子正看顾药炉,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东张西望耐不住性子,恰好与出现在窗口的疯子的四目相对。

“你醒了?!”童子凑上前来问:“你渴不?饿吗?”

疯子警惕环顾四周,随即轻声询问:“这是哪?”

梳洗过后的疯子不像疯子,有一张特别能唬人的脸,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瘦骨嶙峋,加上刻意流露出来的病弱、迷茫,便如易碎的琉璃,实在忒容易令人心生怜爱。

“这里是客栈。”

“你救了我?”

“是老爷们救了你。”

“老爷们是谁?”

“就是老爷们,有钱的、当官的,反正是大人物。”童子倒出药水,端到床边,看着疯子喝:“你看起来伤得很重,是谁打你?你和老爷们是什么关系?我听院子外的姐姐们议论,说您是个坏人,和老爷们有仇。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救你?”

“我不知道。”疯子垂眸,脸色苍白。

童子双手捧着脸颊,还是压不住好奇:“小郎君很喜欢你呢。你昏迷了三天,他每天来看你。今天一大早就从西院走到这儿,非要喂你喝药,可你醒不过来、他也不会喂,结果坐在床沿边生闷气。姐姐们劝了好久,最后还是大老爷来把人抱走。”

“小郎君?”

只说一个词,小童子便倒豆子似地倒干净:“就是大老爷的小儿子。”

“大老爷又是什么?”

“是老爷里边最大的一个,连那个经常在客栈指挥下人们做事的庄老爷也要听他的话。”童子问:“你真的不认识他们?”

疯子摇头。

童子:“那你是谁?你真是坏蛋?”

疯子还是摇头。

“啊?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疯子用力捂住头,露出痛苦的表情,猛地背过身蜷缩在床上,疼得直打颤,嘴唇咬得血肉模糊,疯魔似地呢喃:“不记得,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打我、别打我……好疼——”

童子瞪大眼,似乎难以置信,顿觉手足无措,只好扭头去找管事的。

管事似乎嫌这儿没油水,还累人,骂骂咧咧过来,探头、伸手,就要掰开疯子的肩膀,谁料疯子暴起,掐住他的肩膀做人质。

疯子抓着管事出院门,远远瞧见小门,连忙加快脚程,路过一道拱形门却听里头惊叫声不断,原是充耳不闻,但管事的骇然道:“……世孙掉水了!”不由顿住,犹豫片刻,继续奔小门。

管事的连连呼道:“那些侍女仆从都是北方来的,没几个会水!虽是夏日,可听闻世孙打娘胎出来便大病小病不断,这一掉水,就算救活,也得落下病根!世子疼爱小世孙,怕不是会连坐我等……侠士,侠士,您手松一些,我跟您一块儿走、您护着我离开,我给报酬!”

“给我钱?”疯子停下来。

管事的心想这人的确心毒,稚儿落水还不如银子有吸引力,更何况那稚儿的父亲还救了他,却没一点回报之心。

如是想着,管事面上不露分毫,再三保证,好不容易哄得人松开一些,眼尖地瞧见疯子随意拢上的衣襟里露出色彩斑斓的一角,不由迷惑:“你怎么偷拿世孙的虎皮帽?”

疯子愣住,按了下胸口的虎皮帽,那是他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的,“他的?”

“对对!世孙经常去看您。”

疯子歪了下头、眨了下眼,没人能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只见他忽然转身,先是大跨步、再是急促,而后奔跑起来,穿过焦急的人群,跳进湖里、钻进幽深的湖底,许久才将一个孩童推上岸,让其他人捞上去,自己却力竭地沉下去。

岸边喧哗的众人顷刻间安静,管事的踢了把脚边的孩童:“人要真没了,你怎么交待?”

昏死的孩童扭动躯体,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变幻术般,眨眼成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操着口浑厚的嗓子:“嘿嘿,听命行事罢了。”

话虽如此,到底没敢耽误,跳下湖里把疯子捞上来。

模样像十五六,骨龄四十加的‘少年’人称平药师,医毒双绝,擅长缩骨功。

将疯子救起来,扎了下他的昏睡穴,平药师问假扮管事的暗卫:“算过关没?”

暗卫摇头表示尚未可知。

平药师顺手替疯子把脉,连连摇头:“我确定世子和陆延陵之间的深仇大恨没法解了。他身体已经烂成这样,还要遭试探。何必如此折辱?不如我一把药给他解脱。”

暗卫狗狗祟祟地蹲下:“很严重?”

“经脉、心肺严重损伤,四肢筋脉和身上其他外伤相比起来都算轻的,腹部似乎还有撕裂过后留下的暗伤……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活的,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平药师‘咦’了又‘嘶’,仿佛从疯子身上探到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伤口。

暗卫还想追问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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