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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甜糖糕
每次鱼汛一出海,旁的大捕船上炖肉煮菜,到了乌船这,炝虾用重盐,发潮的鱼拳蒸干饭。那米还是精白米,香得要命,光是只蒸都好吃,偏偏老王头能煮出旁的怪味来。也不是没买过干货、糕点带上船,可哪禁得住日日吃这个,连吃几日,一遇上风暴就要吐。
这手艺实在叫人苦不堪言,也请了几个大厨来,可船上顺风平浪时,人半点不晕。一旦起了风,刮了浪,不吐个半死算命大,不是谁都能撑得住在船上烧饭的。也有叫人教过老王头,但没用,要说换老王头走,又全都不忍心起来,他那孙子是在乌船上长起来的,以后也要做船员。
赶了老王头走,船上没有他可做的轻省活计,旁的地方他没法带着孙子出海,大伙便一年又一年熬着。可到了立夏,吃着喷香的糯米饭,啃了软乎的豌豆糕,又想到不日到了大黄鱼汛期,又得出海,得口日吃干饭,一群船员免不得抱怨几句。
王逢年耳朵好使,远远便听见了,他并未说什么,转身回去,王良小跑几步跟上问,“老大,这事你看?”“去吧,"王逢年说着便进了一间茶屋,王良也跟过去,蹬蹬踩在木地板上,忙问,“那给多少钱呢?”王逢年取出柜子里封好的雀舌芽,闻言轻抬眼皮,解绳子的手顿了下,“你的眼里只有钱吗?”这平述但极其阴阳怪气的问话,把王良给噎住,又气急败坏,一个只晓得往死里赚钱的人,问他眼里是不是只有钱,简直岂有此理!
但他内心呐喊,面上却恭敬地听他老大的高见,“那该给什么?衣裳首饰,胭脂水粉?”
王逢年把手按在茶罐上,平了平气,“你出门左拐,上西大街去。”
王良洗耳恭听,他下一句是,“到王家医馆瞧瞧脑子。”
王良默默翻了个白眼,钱不能给,阿妹又是女儿家,给衣裳首饰怎么不成,他几个妹妹就很喜欢啊,不过摆摊的话是不大合适。
索性王逢年也懒得跟他打谜语官司,“到时候去开地窖,拿几罐淮盐送她。”
“啊,送盐啊,"王良打心里瞧不上这东西,海盐渔港最多,盐仓前岛一年晒那么多海盐,就算味道差了点,那也是盐,还愁人家没盐用吗,这礼太寒酸了。可明明淮盐有钱都买不着,王逢年是用盐大户,盐商想讨好他,所以他的地窖里压着很多淮盐。王良忍不住问:“是送上百斤吗?”
王逢年看了眼茶屋,没有黄历,否则他真想把书房里的黄历拿过来,扔在王良身上。
立夏过后,海浦的梅雨季便快来了,一来潮气横生,而盐最吸潮,即使封竹罐里,用油纸包几层,也会生霉,潮的盐发苦。
不过王家地窖建得好,四面封木,桐油一层叠一层,海盐放个一两年也不会生潮。
可普通人家没有地窖,盐多不用则坏,没有哪户人家能十来日用掉百来斤盐。
王逢年懒得搭理这个人,只说:“照我说的去问。”王良这才想起,他老大给人送礼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但凡他愿意上点心,那东西便能送到人心坎里。但仍抱着哪有人不喜欢银钱,只喜欢盐的,有钱什么盐买不着的想法,王良趁着日头还早,急急忙忙出城门去。他到的时候江盈知在收摊,王良搭了把手,又把来意说了出来,重点在,“阿妹,你懂出海的苦吗?风吹日晒雨淋,浪里翻滚,下网是个苦活,偏偏还吃不好饭啊。”江盈知当然懂,很同情地看了王良一眼,然后她说:“你们老大这么有钱,花重金请个不晕船的大厨不就好了,叫王老爷子生生火。”
王良苦笑,“真找不到,出海翻船多,尤其汛期时多风暴,没哪个大厨肯来的。”
他又说:“陈三明那小子老夸你手艺,我吃着也觉得顶好,阿妹你就教他点简单的。也不白教,五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其实白教也没什么,江盈知很不喜欢粮食被糟践,可给钱去教,她更不乐意。
倒不是说看不上钱,她很缺钱啊,也爱钱,可她更喜欢自己一点点积攒下来,每一文赚得都很踏实,而不是靠一点手艺就坐抬高价。
“不要,"江盈知拒绝,“你让我白教都可以,可你给我五两银子,以后是不是我找你帮点忙,也要付那么多钱才成?″
那还有什么意思,比谁钱多?这不就又回到了钢铁丛林里,一切向钱看齐。
王良一听,又试探着问,“那你看,教了之后给盐成不成,精盐?”
要说那么多现有的调料里,江盈知最不满意的就是盐,海盐要用卤水,这里的是苦卤。所以晒出来的海盐苦咸,而且咸是特咸,苦是中药苦,吃进去由舌尖返到胃里,想吐。
炒盐、晒盐,过滤盐,这些法子都不行,因为苦卤的味道完完全全渗透,无法根除。
她做菜的调配是特别注意的,能不用盐就不用,用了就会用另外的调料去压制这个苦味,很多菜的味道都打了折扣,只是胜在食材新鲜,别人尝不出而已。她倒是想买精盐,压根没货,一听王良这对她诱惑力极大的话,立即点头,“你要是用精盐来请我的话,保管教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