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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色公车缓缓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停好车,司机成姐拎着公文包走到消防通道处接电话,大约有意为之。

地下车库几乎没有人,空间暗沉宽敞,要被夜色吞噬。

贺晚恬被男人圈抱在一方小天地里,贴着他薄薄的白衬衫。

她身上还有水,温湿黏潮的触感全部集中在两人紧紧相拥的地方。

耳朵烫着,心也跳得厉害。

车里昏暗,停车记录仪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

她窝在他怀里,脸红得像苹果。

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每次到了唇边,都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就像船运公司的事,就像他离开的两年。

隔绝了外面的风雨,身体回暖,车里也没有外人在,但贺律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

他放下搁在她腰上的手,嗓音略哑:“不舒服?”

“啊,不是……”

只是靠得太近了,她没出息地觉得紧张。

贺律低首垂眸,目光所及是她露出来的一段雪白颈线,他指尖玩着她耷拉在胸口的发梢,眼里一时多出些意味。

他温声说:“你要的奖励倒是便宜我了,不必为我考虑,你想要什么。”

“车子?房子?”这口气很温情,也很大方,他略一思忖,“你不是在画画么?一间画室怎么样?”

每一个词落地,贺晚恬的脊背就绷直一分。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手无意识地扣着座椅缝。她能听懂每一句话,也似乎明白每一句话背后那层意思。

她没有刻意为贺律做什么,也并不是为了钱。

贺晚恬连忙摆手解释:“都不用,我不需要这些。”

贺律静静看她,平淡如水的目光,自上而下从她身上扫过。

看不出牌子的衣物和鞋。他倾身,指骨挑过她耳垂上低调的耳钻,这大概是她浑身最贵的东西。

若有所思。

贺晚恬轻扯了下男人的衣摆,唇角抿出了点浅淡笑意,声音温软:“又不是外人,我帮我的小叔怎么啦?”

十分澄亮干净的一双小鹿眼。

他和她不一样。

本质上终究不是一路人。

贺律替她撩开贴脸的一缕湿发,又用手背轻抚了下她的额头,笑说:“真会撒娇。”

车内昏暗,窗上倒映着两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沉寂悄然的空间里,连发动机的声音都没有。

贺晚恬心口一热,视线落在他眼尾那颗痣上。

大约是氛围太好,她分不清贺律的有意或是无意,总有种她变成例外的错觉。

独一无二的。

她小声:“只对你。”

闻言,贺律极轻地笑了一下,抬手摁亮车顶的灯。

一抹橙色的暖光落在两人头上。

他“嗯”一声,笑道:“心意领了。”

“但是,小朋友。”他眼底笑意敛住,冷感,似降了霜。

暖光照他脸上,没添丝毫温情。

仿佛积雪难消的冰川。

“我们之间还是算清楚一点儿好。你说呢?”

……

六月的云南昆明,街头巷尾被拥抱在一片蓝雾般的花海中,风吹过,层层叠叠的,漾起一层又一层的蓝紫涟漪。

适合谈爱、写意。

那之后的第二天,贺晚恬就带着行李来了昆明。

走前,她拿走了贺律给她买的药、姜茶、维C,算好价格——共计319块6毛。

找附近银行兑换成了纸币,留在车后座的储物格上。

她到昆明的第一天就感冒了,头晕脑胀但又无伤大雅。

在酒店休息实在浪费,稍微舒服点儿,便出门找了片花园空地支起画板,心情一般就去当地市集吃特色,欣赏花海和古树。

这座城市被称为春城,雨季漫长明亮。

对此,她感触不多,这几日都是舒适的晴天,偶尔还能遇见拍戏的剧组。

期间,徐邈山给她打来过一次电话。

开头是“吃了没”,中间是“最近有没有练习画画”,结尾是“你就画一辈子那没出息的漫画吧”,挂了。

他们间的“塑料亲情”就靠每个月这1分钟维系着。

徐邈山心里不得劲,每月惯例被训斥的贺晚恬心里也没滋味。

最近她常常能看见一些关于《晚风》的不太好的声音。

她不敢想象自己辜负了徐老的期许而选择的这条路,最后走着走着,却山穷水尽的情景。

按照计划,她今天去西南联大旧址采风。

天公不作美,下起雨。

淅淅沥沥,一片朦胧,湿润的雨雾裹挟着小水滴落到脸上,带着凉意和浅淡的花香。

贺晚恬透过长柄的透明伞,看花。

难以避免地,想起那天的雨。

那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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