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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叫卖声沿着窗棂缝隙溜进屋中将人吵醒。陈岁安揉着眼将屋里扫过一圈,发现软榻之上已经是一无所有。

她这几天实在是累的不行,昨日吃过午饭往床上一倒就睡得昏天黑地,哪里还有空管什么南北东西。

此刻空荡荡的屋子里已经看不出曾有人在此落脚的痕迹。陈岁安依依不舍地和这个没来得及捂热的雅间告别,下一秒就飞快地收拾好包袱下楼准备出门。

站在柜台前的账房从身边端过一杯茶递到这位大大客户面前,笑道:“客官,这您得加点啊。”

陈岁安捏着铜板的手一顿,问:“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临时变卦呢?”

账房笑得灿烂,道:“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昨天夜里说找您结账就好了。”

“什么?天字一号房”少女一惊,连语气都有些急急忙慌,“我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雅间吗?”

账房拿着账本指着昨晚的入住给人瞧着,“您看。就昨日被您抱进来的那位昨晚在一号房休息了一晚,另要了汾酒一坛,当时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刘三子给弄来的衣裳呢,我们可不会认错的。”

陈岁安的嘴角一扯,问:“当真?”

账房笑眯眯地点着头,往楼上伸手一指,笑道:“您往那一看便知。”

陈岁安摸了摸身上不多的铜板把昨日缺的几个放在桌上,解释道:“可那房间是他自己做的主,我同他不熟,这个还是谁住了一晚,您就找谁吧。”

“您这不是叫老朽难堪吗?”眼看这位大客户抬腿要走,账房赶忙拿着账本虚空点了两下拦住她的去路,说话间声音也隐隐放大,“您这事做得不地道。您一大早过来住店,我们给您烧了热水,备了好药,甚至还弄了一身衣裳,您这就要走了?”

店里还有几个正在吃饭的人听着声音纷纷转过头来,陈岁安沉眼将四周的人扫过,道:“我做事何处不地道?之前在您这我该给的银子未少一分,只是昨晚那人他说记我账上您就记我账上,这实在是荒谬,难不成我现在随便指一个人说记人账上您就会记人账上吗?”

“若是那人与您同行,那自然是可以的。”账房摸摸胡须,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店里的人似乎一个个都在等着看热闹,少女无心成为这热闹中心,短暂地思考后索性将放在前台上的几个铜板扒回掌中,道:“劳烦您等我一刻钟,我去把人叫来。”话音刚落,她直接就往那天字一号房冲去。

账房口中的天字一号房单是从大门就能看出差别来,陈岁安盯着那刻出了无数细节的门牌轻咳一声,刚准备开口大喊时又猛地闭上了嘴。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岁安的眉毛轻皱,在房门口转了三圈将这段时间和男人的相遇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而后,十分确定自己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已有打算的人对着大门死劲拍了两下,喊道:“开门!”

中气十足的一声喊在店里悠悠盘旋,好在也落到了屋中那人的耳朵里。

没过多久,屋里便传出了细碎的脚步声。

大门应声而开,睡眼惺忪的男人还穿着账房口中那身衣裳,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着腰,定睛把陈岁安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两圈。那眼神相比是在确认来人是谁,更像是在来的是否是人。

“进来吧。”还没等人开口,男人就主动让开了半条道。

陈岁安也不扭捏,大步直接进到屋里,抬眼将这天字一号房看过,一时间准备的无数话头全被咽了下去。

入眼明窗净几,竹榻茶垆。极干净的墙壁之上悬着字画若干,墙边立着烛台和花瓶许多,窗下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燃得正旺的香炉,炉中熏香袅袅,棋盘上头未收的棋子颗颗圆润折光。目光所及之处件件精细,处处得当。

陈岁安还在门口站着发呆,身后的男人就关上门慢吞吞地又要挪着。

紧跟着男人绕过绷鸟绣花的屏风,她没好气地走到床边看着又要呼呼大睡的人,一张嘴立刻跟自己这几日花出去的银子一般疯狂吐着:“你知道这房间一晚要多少银子嘛?你都不同我说一声,就直接找小二记我账上,还喝酒?你右肩伤又没好,知道那日你用的药要多少银子才可熬制一罐吗?你实在过分。”

躺在床上的男人不耐地动动脑袋,道:“你弯腰,瞧瞧床底。”

“你说瞧就瞧?这更过分了。”陈岁安微微俯身将人上下扫过,确认人没有添上新伤才稍微放缓语气。

在眼前晃动的床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只如薄薄一层摇曳着,任是陈岁安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一眼就能看出这布料绝非俗物。没忍住伸手一模,便觉得光滑异常。

男人这回连脑袋都不肯动,只道:“你看一眼便知。”

黑漆漆的床底约莫能瞧见个大概,陈岁安放过手感绝佳的床帐半信半疑地弯腰低头看过去,试探着将那个歪七扭八倒在床下的黑色包袱摸出来,没好脾气地问:“就这个东西?”

男人轻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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