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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昀远再度凝眸,每一字都言道得森冷:“据傅某所知,玉裳乃是你名下的姑娘,傅某的用意你不会不知。”
“还是说……你不愿割爱?”
案几下,公子攥紧拳头的手像是有些发颤,沈夜雪霍然起身,再作一拜:“傅大人抬举玉裳了,能得大人垂爱,是玉裳之幸。”
“傅某想让姑娘来相府服侍。”眸中这位宰相大人步步紧逼,贪色目光直落她身,别有深意地笑道。
“为傅某贴身女婢,姑娘可愿?”
“玉裳愚笨,伺候不了人的,”她颦眉正声相告,望着堂上权贵清晰回言,“大人可问沈公子,平日玉裳侍奉时,公子可没少气恼。”
瞧此冷傲模样却更为喜爱,傅昀远转眸看向沈钦,故作气愤地皱起眉来:“沈公子这是常拥美人在怀啊……”
“这等好事,怎从不与傅某同享?”
已然不作声的沈钦忍气吞声般隐忍了许久,最终道出一言,话语仍是谦卑万分:“玉裳生性有些顽劣,在下恐其会惹大人不悦。”
“若大人喜好美色,在下可为大人挑些别的姑娘来。”
这一手遮天的傅大人是明摆着要将她硬讨去,她便是不应也得应,根本作不得选……
“早知大人有如此雅兴,我应一早就向大人进献美人的……”堂下倏然响起一道清冽之音,默然坐于一角的清影顿时冷笑了起。
“哪还需成日为大人献策,让大人稳坐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啊……”
她循声而望,开口的是昨晚与她应好之人。
傅昀远鲜少见这门客替人言语,稀奇地再眯双眼,洞察起此人的每一举止:“哦?离先生是在数落傅某?”
“我平素待你不薄,你为了一女子出言不逊,还真令人大开眼界。”
唇角微勾起一缕清冷,却又似言笑自若,离声悠闲低语,轻然再道:“大人未见过的事可多了,可需我再为大人长长见识?”
“我邀你来府上,是让你为相府效力的。”傅昀远深眸微冷,有意无意地将之提点。
“路边的狗都知摇尾乞怜,你这般反咬,是想反了不成?”
这番言辞似是惊动不了堂下人,离声道得清悠,令人见着像是要誓不罢休了:“大人言重了,我仅是一名门下客,怎敢有所造次,只是提醒大人勿沉湎淫逸,恋酒贪花罢了。”
“所谓美人误国,大人可休怪我未提醒……”
沈夜雪不明此二人是如何争吵起来的,想着方才公子受尽了折辱,觉察出一丝怪异来。
公子似与这宰相相识已久,受此威迫却不得还口,卑微得如同一名随侍……
可此时已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再不说上几言,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那疯子心性莫测,若当真与傅昀远结仇,她与这人的处境便会一同如入深渊。
“玉裳谢大人抬爱,只是……”
沈夜雪镇静相言,忽见一身姿丰盈窈窕的女子款步而入,直径朝她走来,冷眼向她瞧看。
“我倒想看看是哪门子的狐媚妖女敢来勾引大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着攀龙附凤!”
那女子生得贵气,雍容丰腴,曲眉丰颊,凤眸微上挑,瞥见一旁伫立的清艳娇姝,徒生一抹厌恶。
无需多想,便知此女乃是宰相夫人殷桐。
因常年辅佐在侧,傅昀远得此地位也有其一份功劳,这位诰命夫人便愈发跋扈嚣张。
极是不留颜面地端起旁侧一杯盏,猛然泼至眼前的清丽桃颜,殷桐见势冷哼,刻薄反问道。
“现在清醒了,可有自知之明了?”
见她静立不动,娇弱得惹人怜惜,殷桐难消怒气,抬手便举起一壶。
“若没有,那便让你再清醒一些!”
此情此景越发难收场,傅昀远慌忙走下堂阶,眼见夫人要将壶中的茶水一并泼下,慌乱夺过玉壶。
“夫人莫气,夫人莫恼,对这风尘女子动怒不值当……”
傅昀远宠溺地揽夫人于怀中,举一侧手放落壶盏,无暇思索夫人何故忽然行来此宴,只好不住地安抚下这泼天怒意。
眉眼似要拧在了一起,殷桐直指面前娇色,厉声问道:“大人是想收她为婢,让她日夜伺候?”
“傅某的心自然是放在夫人这儿……”傅昀远眉目含笑,应对夫人早是游刃有余,轻蔑言说着。
“青楼中的妓子本就是供人玩乐,傅某图个新鲜而已。”
“知我者,莫若夫人……”
“待我稳固朝局,一匡天下,还有什么不是夫人你的?”尽管傅昀远道得假心假意,这位相夫人仍觉称意,本是勃然大怒的心绪瞬息平静,化作一股埋怨,轻瞥向身旁之人。
傅昀远展袖而笑,拥揽其玉肩便抬步朝堂上走去:“马上起宴了,夫人也一同来赏赏歌舞。”
舞姬闻乐蹁跹起舞,轻歌曼舞悠缓地隐去了适才的闹腾,唯剩觥筹交错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