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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些许微光时候,江盈知用竹片蘸墨鱼粉擦牙齿,嘴里充斥着一股微咸的味道。

小梅昨儿晚上试过了,虽然无法接受,不过她也跟着有样学样。

最后灌水咕噜噜吐了好多白沫子。

昨天海红给的馒头还有,蒸了后一人拿一个啃,又给王三娘一个。

王三娘掰了一半,又塞还给小梅,嚼着时说:“快些吃吧,免得你们到了那吃不下东西。”

要不是江盈知跟她解释了好久,剥皮鱼吃了没问题,她还真不会带两人去买。

西塘关家家户户都有渔船,可渔船出海也有长短。有的渔民去年八月出门,今年五月回来,在海上达十个月,这种叫“长船”,出海八个月的则为短船。

更多的是“春船”,正月出门,三月末回洋,只打春花鱼。

毕竟他们的渔船又不是乌沙船那种大海船,也少有大对船,基本都是些中对船,航行不了那么久。

不过除去这些,倒是也有天天出海打鱼的,尤其爱网剥皮鱼。一是在山地种了不少番薯的人家,网了拿来做肥,二是修船木匠,这会儿都不称木匠,叫大木。

王三娘说:“他家剥皮鱼多,人好说话,每天出洋新打的,愿意卖些。”

陈大木的家就在近海滩头边上,孤零零一座,海滩上有好几艘倒扣斜撑起来的木船有五六个汉子在用铁铲刮船底的贝螺。

“这是在修船?”江盈知问。

小梅小声说:“不是修船,那不一样,这叫燂(tán)船。”

在海岛上,小修叫燂船,大修为修船。燂船很频繁,每次小水头,不涨水时就要清理船底那些贝壳螺丝,硬扫帚扫完后,还得在船底板架起茅草去烧去烤。

这个活要在涨潮前做完,所以那些汉子都忙着铲东西。

倒是陈大木在一旁露天灶边熬鱼油,一锅熬得黏糊糊,腥臭得要命,见到她们几个人还惊了声,“三娘,带着两个小囡来做什么?”

“找你买些剥皮鱼来,”王三娘憋了气,实在臭得慌,忍不住又问,“咋不换桐油,这鱼油熬出来掺石灰补船缝,又臭又不好使。”

陈大木一听来找买剥皮鱼,早上儿子刚捞了不少,忙放下锅铲,叫人看着灶。叹口气,“那不是没法子的事。”

“你说这春汛期,桐油贵了多少,从一百文一桶翻到了三百文,石灰也贵了些,”陈大木擦擦自己熬到起泡的手,语气低沉,“这剥皮鱼熬的鱼油臭是臭了些,拌了石灰一道抹,再塞点麻丝,能管一段时日。”

那肯定不如桐油好用,隔三差五就得来补,饶是这样花的钱也少。

陈大木苦笑,“像是海龙那头,姆娘害了病,家里钱都填了药罐子,哪里掏的出补船的钱,不补又没法出海,只能我这头凑凑数了。”

他也自得,“我熬的鱼油黏稠,掺的石灰量多,虽说臭了些,却没裂过。”

江盈知听得感慨,生活虽不易,可这些人总是在好好过日子。

王三娘先是皱眉,而后也笑,“谁不知道你这个人好,给我侄女来二十文的。”

“行,这你侄女啊,”陈大木心直嘴快,“跟你没半点像。”

王三娘笑骂,“她又不是我肚子里托生的,跟我半点不像那也是我侄女。”

陈大木嘿嘿乐,叫他媳妇出来,王三娘跟妇人聊上了,江盈知和小梅就在一旁选鱼,烂掉的不要。

她也跟陈大木搭上了话,想着小梅家门前那艘渔船,要是能修补一番,以她的臂力能划到海港,就不用天天麻烦陈大发了。

“修船,小对船是不?”陈大木挑着鱼往篮子里放,“我们这半年一小修,三年才一大修六月谢洋节后才接修船,那时春夏汛都完了。”

“这会修也成,价钱要贵些。”

江盈知问了一嘴,得到半两银子起,她嘶了声,暂时歇了心思,还是先凑够去海神庙的银钱吧。

其实到了这里好些天,她已经隐约明白自己回不去了,却仍想着去瞧瞧。

回去的路上,江盈知想了想说:“阿姑,你跟我一道做鱼丸吧。”

她一个人做虽然能做完,却很费劲,要剁头、剥皮、片鱼、剁碎、搅打、挤鱼丸,得忙好一上午。

有个力气大的帮手,她能轻松很多。

“我实在忙不过来,给你半天十五文成不成?”

“后面要是卖得好,再加点”

王三娘当即沉了脸,“帮点忙还要往别人兜里塞钱,你赚了多少?家去的盘缠攒够了?”

江盈知当即摇头,“做鱼丸是个费胳膊的苦活,干一日也就罢了,天天干,白出力气,哪能成。”

不止这样,她要是赚到更多的,还得给陈大发些银钱,没有白干活的理。

这是她跟小梅商量过的。

小梅却说:“伯娘你不干,还可以叫我强子哥来,他只是伤了腿,手还好使嘛。”

王三娘张不了口,没法拒绝,毕竟强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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