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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若有若无的荷香。
那些闺中肆意畅快的记忆,都随着这股夏风与荷香渐渐淡去,与哈宜呼一道去了。
*
僖贵妃的丧事之后,景仁宫皇后大病一场,不爱见人了。
这是四十二年的盛夏。
江南时疫变本加厉,死伤无数。康熙对这回的疫病早有不满,又因着福全三人的死,在大朝会上发了很大的火。
胤礽重新参政议政,本该收敛着锋芒。
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站出来提议道:“皇父,暑热之下饥民群聚,易生疠疫,应设厂医治,才不至于无穷无尽地蔓延下去。儿臣愿意亲往江南赈灾,替汗阿玛分忧。”
康熙坐在宝座上,听到这话一怔,下意识就想要驳回。
疫病来势汹汹,他不想要最爱的儿子因此丧命。
福全、常宁和僖妃的死,叫康熙也陷在一种奇怪的情绪漩涡中,久久缓不过神来。时至今日,他的西洋药还被赫舍里把控着给量。作为曾经傲视四大辅臣的帝王,他有百般强硬手段,可以从赫舍里手中要走穆里,自己掌握生死。
可……走到今日,他却有些累了。
帝王不想再与儿子争夺权力。他已经看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何种情态的妻离子散。即便他今日已经被妻儿厌弃,却也不愿变得更差了。
康熙缓缓抬眸,道:“太子有此心也好,朕就派雍亲王胤禛、固山贝子胤禟与你一同前去。”
胤禛有先前彻查江南贪腐的底子在,对那边的一切都熟悉。而胤禟,身上最不差的就是钱和人脉。
保成有了他们相助,应当能顺顺当当赈灾归来。
到那时候,朕就可以放心地将朝堂交付过去了……
胤礽虽然觉着汗阿玛的态度转变有些奇怪,却还是欣喜谢了恩。他回毓庆宫简单拾掇一番,搂着李瑾乔耳鬓厮磨片刻,便要动身前往江南。
因为时疫,皇室已经死了三位高位。
李瑾乔到底不放心,将自己佩戴多年的玉坠解下来,塞进胤礽贴近胸口的暗兜内:“保平安的,爷可要一直随身带着。”
胤礽抚了抚她鬓边碎发,点头笑道:“等我回来。”
……
太子爷到江南的第二日,视察一番过后,便雷厉风行给各省巡抚颁了令。
其一是延医赠药。
“以杭州为试点,着总督择名医在城中佑圣观内设立药局,对轻症和中等症状的病患给予优先救治,而重症病患则要统一收治于城外征用的寺庙内。”
胤礽很清楚,时疫虽然不是疟疾,其重症却必须要用洋人的奎宁来医治。
僖妃三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自此,从八月初到九月中旬,杭州疫灾肆虐的情况得到了极大扭转。当地豪绅们见到此情此景,也在九爷的忽悠动员下,纷纷捐了银子用于赠药。
疫病蔓延的速度,终于得到了控制。
接下来,便要施棺瘗尸。
“重症病患的离世,会导致短时间内江南各地大量人口死亡。甚至有可能出现一家死绝,无人埋尸的情况。尸体长时间暴露在暑热之下,很可能引起新一轮疫病扩散。因此,朝廷必须要施棺瘗尸。”
太子爷的解释清晰明彻,只是,死尸遍地的情况下,施棺便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以苇席代替捐棺,叫有家人收尸的穷苦百姓卷席入土下葬,没有亲眷的则由官府统一焚烧填埋。之后,这些土地上再由衙役官差们撒上生石灰粉,才算是彻底杜绝了隐患。
这一忙,忙到了十一月。
江南民间早有盛赞,说皇太子胤礽是天神下凡救世,是咱们大清的福神!
消息从江南一路传入京师,已经是深秋。
康熙斜靠在大迎枕上,望着窗外,眼神动作都有些迟缓。他默默听赫舍里笑着说完江南的近况,等着她“施舍”今日要服下的药物。
赫舍里坐在榻边,仔细观赏了片刻帝王的神情,这才挥了挥手。
画扇捧着药匣子上来,递了三颗药。
梁九功沉默着奉了一杯温水过来,扶皇上再坐起来一些,将药物和水服下。
养心殿外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批人。
从前康熙用惯的人,早被赫舍里寻个由头,一个个发落去了皇城外头,如今守在养心门内的,除了李佳氏的德宁,其余全是纳兰家与赫舍里家的人。
太监宫女也是同样的路数,只留下一个梁九功近前伺候,算是给他的最后一点情分。
康熙对此心知肚明,却默许了一切的发生。
他喝完药,重重靠在大迎枕上缓了缓气息,这才开口道:“朕,想去祭拜皇玛嬷。”
赫舍里抬眸瞥他一眼:“皇上身上没力气,如何能前往东陵祭拜?”
“那朕就去瞧瞧太后,叫宫人们准备步辇便是。”
赫舍里已经不再看他,垂眸只瞧着自己棋盘上摆出的残局,捻了白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