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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像是恐慌。在袍袖下默默攥拳。一切已无法挽回,但至少,他可以选择亲口告诉她真相,“是我做……”
她仰着脸看着他,红红的眼梢,眸子里濛濛的水汽,让他的心脏突然像是被利刃刺穿,痛到无法呼吸,伸手向她眼角拭去,她突然转过头:“我不想听。”
场中有片刻寂静,卢崇信难以置信,急急唤了声:“姐姐!”
“念念,”窦晏平上前一步,那晚的事他听叶儿讲过,也一直怀疑是裴羁幕后策划,只苦于没有机会告诉她,“那夜的确有很多疑点,要不要听他讲完?”
“我不想听。”苏樱挣脱裴羁的拥抱,站直了,目光慢慢看过场中几人,“我与裴郎君马上就要成亲,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跟我说。”
迈步向外:“我要出去走走。”
“念念!”身后脚步踉跄,裴羁追了过来,许是错觉,总觉得他声音都在发抖,步子也乱得很,就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似的,苏樱皱眉回头,裴羁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念念,过去全都是我做错,对不起。”
在巨大的惊喜和不安中紧紧抱着,像失而复得珍宝,一刻也不敢松手。她不想听,因为他们是夫妻,她不愿别人说她夫婿的坏话。原来得她维护,是这般滋味。“念念。”
“我想出去走走,”苏樱低眼,看见裴羁埋在她肩头,微微轻颤的肩。转开脸,“你答应过我的。”
是的,她的生辰礼物,只是想要出去走走。他过去对她,到底都做了什么。裴羁抬头,在锥心的悔恨紧紧抱着她:“你放心。”
你放心,从今往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再不会阻拦。凡我力所能及,全部奉上给你,即便我力所不能及,粉身碎骨,亦要为你奉上。只要,是你想要的。
“什么?”她听不懂他全不相干的这句话,微微皱着眉。
“没什么。”裴羁抬手,轻轻抚平她眉心的痕迹,轻着声音,“你想骑马,还是坐车?”
“骑马。”苏樱抬眼,望着大门的四条边框内,莽莽苍苍的远方。
外面,大得很呢。
“姐姐。”卢崇信踉跄着追出来时,苏樱一跃上马,回头看他一眼。
温存怜惜的目光,让他猛然想起从前与她在卢家的时光,心里砰的一跳。
边上人影一晃,窦晏平追出来上马,加上一鞭,追随她出了门。
卢崇信定定神,腐刑的伤还不曾好,眼下骑不得马,只能乘车跟上。眼前晃来晃去,全都是她方才那温存的一瞥,可她先前看他时,分明是平静的,全然不记得他的模样。
车马逶迤,穿过城中大道,向着城门外行去,节度使府的二层露台上,田昱遥遥望着,摇了摇头:“裴羁一早告假,说有要紧事,原来竟是给小娘子过生日。”
“礼物我已经打点好了,一会儿我亲自给她送过去。”田午望着最前面与苏樱并辔而行,时不时探头跟她说话的裴羁,“阿耶也知道了吧,那个女人,苏樱,是他曾经的继妹,他父母和离就是因为苏樱的母亲,裴家和杜家绝不会让他娶苏樱。”
田昱看她一眼:“那他也不会娶你。”
田午笑了笑,半晌:“有裴羁这样的女婿,阿耶总该放心了吧?”
露台下人影一晃,田昱的侄子田承祖快步走来,笑着向上面挥手:“伯父,我待会儿就要去城外练兵,特来向伯父辞行。”
练兵?这废物知道什么练兵。几次上阵全吃了败仗,只因为生了个卵子,便能轻轻松松,压她一头。田午一手搭住露台栏杆:“阿耶,我去给裴羁的小娘子送礼,走了!”
翻过栏杆从二层一跃而下,田承祖从楼梯走上来,看她跳上马加上一鞭飞也似地往外奔去,不觉皱了眉头:“妹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哪里有半点像个女人?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我与你一道去军营吧。”田昱没有接茬,拍拍他的肩,“承祖啊,你将来还要挑起魏博的担子,这练兵一事,可不能马虎啊!”
城门前。
裴羁按辔勒马,指着远处玉带似的大道:“这便是往长安去的官道,我已派人去接叶儿,再过几天她就来了。”
方才一路在城中各处走动,大致已将魏州城的布局记在心里,苏樱默默看着,偶一回头,卢崇信站在车边,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苏樱顿了顿,定睛看他片刻,转过了脸。
从这天开始,裴羁改了规矩,宣谕使府上下人等一概听苏樱调遣,无论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任何人不得阻拦,只需尽快禀报于他,确保她安全即刻。只不过接下来一连三四天苏樱身上都不好,日日请医服药,却是半步也不曾出去过。
好在沈时的诊治颇见功效,苏樱没多久便想起了阿周,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又想起了一些从前的琐事,只是还不怎么认得人,裴羁日日悬着一颗心,既盼着她能好,又不愿她想起从前。
像头顶上悬着的一口铡刀,明知道迟早会落下来要了性命,但在落下来之前,总还贪恋着片刻的欢愉。
第五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