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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在瓜田里翱翔的感觉,跟十几年在书海里遨游,肯定是两个感觉。
但同样的,都是眼冒金星,睡不成好觉。
殷博士的第一堂课,好像给丙等堂所有学生们打开了一扇门。
这样说也不准确。
应该讲,把学问门缝开了那么一点点。
只这么一点点,都让人望而却步。
里面仿佛有不可名状的怪物,又像长满甜美的果实,引诱着你过去。
不过从这以后。
丙等堂的学生再也不求着殷博士过来了。
没办法!
他的课听不懂啊!
让一个大学资深教授来给初中生讲题,两者都会很烦躁的。
一个想教,另一个想学。
可脑回路对不上啊!
纪元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他认真理解了,也看了所有解意,更把能读的注疏都读了。
还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连通读都称不上。
这些问题都汇集在笔记上。
好在今年学的就是《礼记》,他有时间慢慢问。
今年大课学礼记,有礼记博士可以帮忙解答。
那他即将要自学的《春秋》怎么办。
四书五经,四书不提。
五经里,去年县学大课带着读了三经,只剩今年要学的《礼记》,明年要学的《春秋》。
纪元有意跳级,早日去乙等堂。
故而去年就在自学礼记,今年准备自学春秋。
最好年底就参加升堂考试。
现在看来他有些高估自己。
其实有些地方跳过也可以。
毕竟夫子们都说了,只要能大概通读即可。
秀才考试的主要内容,还是四书,乙等堂也是如此。
纪元却总觉得心里许多小疙瘩,这些小疙瘩若不解开,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纪元深吸口气,沉下心,把写着《礼记》疑问的笔记放在一旁,咬咬牙翻开《春秋》第一页。
刚看第一页,又把礼记拿回来。
不行,这些疑问不解开,他真的学不进去。
纪元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有强迫症,手头这一科不学完,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纪元挠挠头,还是找夫子问问吧。
但研学处是不能去的。
研学处就是老师办公室。
之前严训导说过,研学处不经传唤,不许学生们随意进出。
现代都讲尊师,古代更是如此。
尊师重道,也体现在这种事上,纪元自然不会违背。
其实县学学生们,也不会主动过去。
谁会在下课的时候去老师办公室啊。
便是在县学里遇上了,原本欢快的学生也立刻安静得跟鹌鹑一样。
若在县学外面遇到,更是吓得站直身体。
想想也是,在上课之外看到自己老师,总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算是好学生也不例外。
若老师随性而起,再考究一下功课,那学生能当场晕过去。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多数学生对老师都有敬畏之心。
除了必要的问答之外,基本上不会跟老师有太多接触。
纪元思来想去,既然研学处不能去,那就在课后问。
而且他那些疑惑,也没必要去找殷博士。
最常带他们读书的秀才博士,他的学问就足以帮自己解惑。
所以第二日,下午的礼记课刚结束,纪元便起身站起来。
其他学生下意识看向他。
纪元平时都要再看会书的,他这会赶着去吃饭吗?
谁料纪元竟然站在礼记博士面前,开口问道:“夫子,我有几个问题,能否耽误您一些时间。”
别说学生们了,就连礼记博士也顿住,见是纪元问话,不自觉道:“你问吧,今日学的,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纪元感觉礼记博士似乎有点紧张,但又觉得自己想错了,答道:“不是今日的问题,是之前自学了些,有些地方却读不通。”
“想请教博士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哦,原来自己没讲错。
梁博士这才点点头,低头看了看纪元递过来的笔记。
梁博士今年二十九,也很年轻。
他考上秀才之后,因家境贫寒,故而当了县学的夫子。
跟其他秀才夫子一样,一边备考,一边教书。
虽然同是礼记博士。
上次过来的殷博士性格开朗。
这次的梁博士则比较严肃,平时不苟言笑。
看笔记的时候,梁博士还有心情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