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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阵最要紧的便是不能犹豫,他早料到窦晏平会犹豫。他怕伤到苏樱,或者连那些船夫都怕被连累,心肠太软的人,注定是要受欺的。
船舱内。
苏樱心跳快到了极点,极想出门看看,又死死压下冲动。
是在交手了。她这时候出去只会添乱,不如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后船上。
第一波箭雨暂时停住,窦晏平咬牙起身,反手取下背上长弓:“裴羁!”
拉弓搭箭,找准对面的裴羁,狠狠一箭射出。
裴羁向边上一让,隐在客舱巨大的阴影里。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箭不是射他的头,亦不是射心脏,而是向着他手肩的位置。窦晏平心肠太软,心肠太软的人,注定不能成事。抬手:“放。”后船上。
弓手飞快地挽弓取箭,窦晏平四下一望,方才那阵箭雨中有十来个
人受伤,伤的都是右手右臂,裴羁显然不准备要他们的性命,但伤在此处也无法厮杀,窦晏平咬牙下令:“受伤的回舱疗伤!”还剩下不到三十个人,但也足够了。“放箭,避开客...."
“舱”字还未出口,对面第二波箭雨已经到了,众人虽然比上次有了防备,但对面显然都是精于骑射的高手,依旧有几个躲避不开,被射中手臂,窦晏平挥剑磕飞几支羽箭,高喝一声:“隐蔽!”裴羁手下只有十几个侍从,寻常行路并不会带太多兵刃,这两阵箭雨过后,他们不会剩下多少箭矢,到那时候,就是他出手之时。客船上。
裴羁转身:“靠岸。”
只有十几个侍从,每人亦只是背着一袋箭,两阵箭雨之后,箭矢已经见底。他目力极佳,方才已将对面的情形看得明白,受伤的十几个人已经到客舱躲避,眼下窦晏平能用的,还有二十五六个牙兵和侍从,人数依旧占据优势况且那些牙兵都是上阵杀敌的老兵,侍从们擅长的则是防护警戒,一旦近身肉搏,他胜算太低。
船夫得了命令,奋力摇桨,客船逆着水势,推波破浪向岸边行去,客舱里突然吵闹,裴羁回头,听见苏樱的声音:“放我出去!”舱内。
侍从紧紧挡着门,苦苦哀求:“请娘子留在舱中休息吧,郎君下的是死命令,某不能让娘子出去。”苏樱抓起案上的茶壶砸过去:“让开!”
侍从闪开,茶壶砸在墙上,淋淋漓漓一地都是碎瓷片和水,阿周急得扑上来抱住:“小娘子,出去不得啊,外面打起来了,太危险了。”苏樱依旧在嚷,抓到任何能抓到的东西往侍从身上砸,一双眼紧紧盯着窗外。客船现在是往岸边去了,方才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是裴羁这边占上风,因为这边船上一直不曾有受伤呼救的响动,窦晏平只怕是着了他的道。
裴羁心狠手辣,窦晏平正直纯良,阴谋诡计这一套,必定不如他得心应手。眼下船已经向岸边停靠,窗外的水已经不很深了,这个时机正好,跳下去,她应该能游到窦晏平的船上,窦晏平也不至于再束手束脚,处处顾虑着她的安危。“小娘子小心!”阿周还在劝,“地上都是瓷片,别扎到了。
苏樱深吸一口气,停住了手:“周姨,你去收拾一下。”
阿周定定神,看她眼下已经安静了,果然去拿畚箕打扫,侍从头脸上都被泼了茶水,湿淋淋的抹了一把,苏樱扔过去一块布巾:“擦擦吧,我也知道不怪你,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侍从不敢不擦,接过来往脸上一抹,苏樱趁着空隙跳上书案,猛一下推开窗,探头出去。
闻到带着淡淡腥味的河水,看见船舷上被惊起的白鹭,苏樱扒着狭窄的窗框努力向外,腰间突然一紧,有人抓住了她:“下来。”裴羁。苏樱没说话,挣扎着只管往外爬,他箍住她的腰狠狠拉回来:“苏樱!
苏樱跌进他怀里,他打横抱住她,愠怒中压低长眉,从书案上一跃而下。
便不能有一时一刻,顺着他么。大步流星抱着人往舱门处走,她在挣扎,又踢又打,狠狠咬着牙,裴羁伸手,向她脑后一按。砰。船身在此时重重一震,窦晏平的船追上来了。
船头正撞上船尾,距离拉到最近,窦晏平也不用绳索,飞身跃过:“裴羁,出来!”
身后李春几个跟着跃了过来,甲板上裴羁的侍从拔刀来迎,窦晏平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每一个他都认得,如今却成了厮杀的敌手,咬牙拔剑:“叫裴羁出来!”舱门打开,裴羁抱着苏樱快步走出。阿周紧紧跟着身后,红着眼睛质问:“你把小娘子怎么了?”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裴羁在苏樱脑后按了一下,苏樱便昏了过去,此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吓得她手脚都软了:“你怎么能出手伤她?”“只是暂时昏迷,不会伤身。”裴羁道。
五陵子弟即便不走习武的路子,也会自幼习练弓马,这是他从教武的师父处学得,找准穴位用对力气,可让人昏迷一刻钟左右,不会伤身。如今两边交手,刀剑无眼,若是由着她的性子横冲直撞,万一受伤,百身莫赎。抬眼,船尾处白衣一晃,窦晏平跳了下来,侍从们挥刀迎上,另一边船夫飞跑着往船舷边抬梯子,船还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