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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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她先扯桃夭的耳朵,又照脸左右几巴掌,便攥拳锤她小腹:“是不是背着我怀了孩子?是不是!”
“奶奶,小心贵体!”
见女儿挨这样狠的打,常嬷嬷给自己壮胆,扶住了纪明德的手:“这丫头虽不晓事,也不值得奶奶动这么大的气。她、她有错,奶奶叫奴才们打骂教训就是了!”
桃夭疼得缩起身子,终于跪下求道:“奶奶、奶奶!我不是有心勾引三爷——”
“你那些心思,还当我不知道!”纪明德冷笑,“你常日见了三爷便两眼放光,可我看你一向还算勤谨,又是嬷嬷的女儿,就都容了你。谁知你敢背主!看来,还是我平日待你们太宽了,才让你们一个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起来!”
“拉下去!”她命,“打三十板子,把她的野种打下来,看她还敢不敢作反!”
其蓁大惊看过来。
屋里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罚得也太狠毒!
常嬷嬷差点忍不住跪下,为自己女儿求情。
可她到底还是硬下了做娘的心肠,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拉走,就按在下着雨的院子里,生生挨了三十板子。
女儿先是求,再是哭,渐渐地,连哭声都小下去。
常嬷嬷的心就像被谁生生剜下一块肉。
桃夭被打到半死。
血从她身下流进雨里。
“奶奶,不敢再打了!”行刑的婆子进来,抖着声回话,“再打,怕是……要出人命!”
大周律法:奴婢有罪,不告官司而殴杀,杖一百;无罪而杀,杖六十、徒一年,当房人口悉放从良。①
理国公府才被夺爵三个月,温家舅舅还在狱里,听说腿骨还没长好,便是再养上三个月,也不能恢复完全了,恐怕会瘸。
安国公府也还在禁足。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纪明德不敢真叫闹出人命。
“罢了。”她叹道,“多年情分,我就饶她一命。请个好大夫,替她诊治吧。”
婆子们忙把桃夭抬走,没送回她在奶奶院里的下房,只赶着送去了常嬷嬷家。
纪明德又叫其蓁也去擦擦脸,许她歇息两日:“你能知错,主动来回禀我实情,很好。今次就饶过你。再有下次,和桃夭一样的例!”
其蓁谢恩退出去。
直到奶奶再没吩咐,常嬷嬷才流泪道:“桃夭竟敢背主,叫我也没脸再服侍奶奶了。求奶奶开恩,放我去扫地、洗衣,做些粗使活计,再不见奶奶,也强过我这心里煎熬!”
她方才所有表现,已尽数消去了纪明德疑心。
纪明德出了口气,也怕把奶嬷嬷的女儿罚得太狠,叫人心寒。
她便忙道:“这是桃夭不懂事,和嬷嬷有什么干系?她连你也能瞒下,倒厉害!嬷嬷快回去看看她吧,好生教导,别叫她再糊涂了。”
“奶奶才是,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别叫这丫头气坏了!”常嬷嬷擦泪。
“我还罢了,嬷嬷也别太伤心。”纪明德宽慰道。
“那奴才,就先回去看看?”常嬷嬷谨慎问。
“嬷嬷快去。”纪明德笑道。
常嬷嬷这才谢恩告退,冒雨跑回自家。
大夫已请了过来,诊出胎儿已经落下。幸好月份不大,牵扯不到母体性命,只是这一回打太过伤身,恐怕会有损今后生育。
至于桃夭身上的瘀伤,本该以活血药材发散。可才落胎,又怕引起血崩,只好先耽延两日不治,且把下身的血止住再说。淤血青肿先用清水擦拭、冷敷,一日后再热敷看效验。
送走大夫,常嬷嬷松松抱着女儿,哭得泪干气噎。
“娘……”桃夭虚弱睁眼,“连累你了……”
“没连累!”常嬷嬷忙道,“是我也没想到……是我该想到——”
她恨得浑身发抖:“奶奶的心,也太冷、太毒了!”
“我还以为,就算事发,奶奶也最多叫你打了孩子,撵出去不用。我做娘的受些牵连也不算什么。”她摸着女儿惨白的脸,一下又一下,“你是个倔脾气,满心爱上了三爷,任我怎么劝,也只说他好,我就想,不如叫你吃个亏,你也就不糊涂了!”
“不在里头伺候,你还能轻省些。若奶奶心一宽,真把你提拔成姨娘,那就更是好事了——我看,我求不到奶奶放你出去嫁人!”她说着又哭出声,“是我也把这事想得太好!”
“是我……是我自己,着了魔了。”桃夭摇头。
一疼打上来,她双眼紧闭,咬住枕头,牙关里泄出死一样的呻·吟。
常嬷嬷急得给她擦汗、擦脸,余下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看她自己忍过去。
“一起长大的丫头,奶嬷嬷的女儿,服侍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嘴里更忍耐不住,“况且其蓁说的是:她求的你替她伺候,不是你自己勾引。她就能一句断定你的错,给这样的折磨!她的心,早就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