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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了一声:“对了,说到陆三爷,我来陆公馆几次,好像从来没见过陆老先生和陆三爷,这地方如今是陆小先生一个人住么?”
刘妈点头:“三爷现在一个人北平,老太爷则大半时间住在南洋。”
“陆三爷为何不在上海住?”
“三爷跟我们少爷——”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多,刘妈陡然顿住了,忙不迭认真一番回想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悬着的心落了地,闻小姐从头到尾不过是接她的话而已。
她讪讪地说:“瞧我,刚才只顾着说话,都没问闻小姐要不要喝水。”
“我不渴,就是脚上有点疼。”闻亭丽伸手摸摸托盘里的毛巾,“毛巾有点凉了,能不能请您再帮我弄条热的来,我想趁热敷一敷。”
这孩子说起话来莫名让人觉得亲切,刘妈忙不迭说:“这房里没开水,我去后厨房弄点热帕子来,闻小姐在这等一等。”
刘妈一走,闻亭丽便一瘸一拐挪到了门边。
***
这时,外头三人的谈话也告一段落了。
高庭新说:“改日高某陪陆先生去虹口参观参观,逸菲林这个游乐场值不值得出资,陆先生一看便知道。”
陆世澄翻了翻他们带来的文书,无意间一抬眸,就看见刘妈端着托盘从公馆东侧的小客厅出来。
他正要收回目光,一怔之下,忽又将视线挪回去,定定看了几秒,随即转头找寻陈管事的踪影,陈管事大约是在忙别的事,也不在附近。
再看一眼刘妈出来的方向,又看看拉着窗帘的客房,他瞬间做了个决定,举了举那份计划文书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又抬起腕表看看时间。
高庭新和孟麒光都是人精,见状忙笑道:“既然陆小先生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就不继续叨扰了,陆小先生独具只眼,相信不久就会给我们回消息。”
陆世澄起身跟二人握手,令下人领他们出去,在原地略站了一站,掉头朝另一侧走。
孟麒光转头若有所思望着陆世澄的背影,又看了看主楼的东翼。
“在看什么?”高庭新好奇。
孟麒光面色淡淡的:“没什么,走吧。”
陆世澄径直踏上台阶,朝厅内一看,陈管事果然不在里头。
他迅即转头看向书房,门关着,走过去轻轻拧开门把手,里面并无人影。
出来后四下一顾,确定这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默了默,他扭头看向东边客室的方向。假如一个人要从陆家弄东西,此刻无疑是个好时机。
毫不犹豫地,他轻步向闻亭丽所在的客房走去,地毯够厚,步伐很稳,一路走过去半点声音都无。
即将到门口了,忽向后一收,尽管视线收得够及时,但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房内的情形。
闻亭丽正坐在床边捧着她的小本子在读单词。
她今日穿着洋裙,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就那样垂落在床边,脚下原本穿着一双白袜子和黑色娃娃头皮鞋,现在左边的鞋袜都脱了,露出雪白的脚面,脚踝处略有些红肿。
她并没有四处走动,而是留在客房里背单词。
陆世澄不免有些懊恼,在门外怔立几秒,正要转身离去,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一旁的门把手,发出细微的一声响。
“刘妈?”
闻亭丽一跳一跳出来了,见是陆世澄,不由有些吃惊。
“陆先生?!”
陆世澄只好佯装无事回头看向闻亭丽。
他无法向她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
倘若声称自己是过来寻陈管事,闻亭丽也知草坪上有的是下人,要传话不必他亲自过来。
可要说他专门过来探望她的伤势,他和她好像没那么熟。
在他踟蹰的这当口,闻亭丽仿佛也察觉空气中的不对劲,狐疑地望他一眼:“您是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