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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杨世叔并不是什么只知利己的小人,他今日劝你不能说不是为你好,世情如此,他未尝不希望医术广为传颂,这样他岂不也能获益?只是他身在迷障中,才会这样考虑。”
身在迷障中吗?
黄月英打了个哈欠,她其实并没有觉得杨旭为人不好啊,他这样比那些总是想着慷他人之慨的人不知道好多少倍了吧。
但黄老爹想的显然不是这一点,他一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一边继续解释:
“你不要以圣人之准则要求他人,人人都有私心。”黄承彦收回了手,除了困倦应是无事的。
“若杨家没有传世之学,你杨阿叔自可以慷慨大方地劝我黄家将传世之本捐出,而他以己度人,想到自家手握珍宝怎肯轻易出让,便也来劝你,怕你日后后悔……不是心胸狭隘,世人皆如此。”
杨旭有错吗?黄承彦不知道。
黄月英懂了!这不就是你可以跟我要100万没关系,但100块不行,因为我真有100块。
她其实没想到这些,这么一想……
黄承彦继续道:“所以,同济堂的医者虽没有圣人的仁心,但未必就如此不堪,而手握精湛医术却愿传于他人的王医师,才会如此劝你……”
这位王禄医师品性倒是真高洁的,也不为声名所累。
啊,黄月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啊,她看人看事是有点太简单了……
黄承彦看着女儿眼下的青黑,笑起来:“今日晚膳我叫你杨世叔吩咐,都在自己院中分食,你早点去歇了去吧。”
黄月英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点头应了。
而真到晚间上塌的时候,黄月英大脑又异常的兴奋,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
派来照顾她的婢女见她没有睡,又没有吩咐,就拿出一个小东西摆来摆去地捻丝,她好奇地凑上去,问:“这是什么?”
婢女笑了笑:“女郎,这是在加捻,将蚕丝缫丝捻成线······”她抽出一根线来比划,“再由线纺织成丝绸,就是女郎身上穿的这些了。”
婢女笑意盈盈,说话轻轻的,众人都知道是小女郎救了家中郎君,对黄月英都格外礼待温柔些。
婢女解释道:“如今蚕都还没开始养呢,这是家中去年剩下的,来不及纺成线了,便留待今年闲时再做······”
怪不得去年没见黄家庄的妇女们缫丝纺织,黄庄的地多用来种粮食了,桑麻都种的不多,只够家里的人自己用用就好。
估计她掌家的时候,家中的纺织工作应该都已经结束了。
而杨家,靠的可就是植桑贩帛。
杨家的地多,人也多。
家主杨邱在定襄郡做过太守,要说什么治理民生的手段学没学会的不知道,倒是把北方高超的纺织技术带回襄阳了。
纺织,分为两步。
将麻草加捻成线称为纺,将线编成布料称为织。
其中麻加捻是纺纱,蚕丝加捻称为缫丝,婢女灵雨用来加捻的是一个叫做“纺专”的小机械。
黄月英看着这个小玩意,奇怪地问:“你们没有纺车吗?”
这个小东西用起来也太费劲了吧,黄月英上了两下手——一团乱麻!
灵雨把纺专接回手里,也稀奇地回:“纺车是什么?”
啊,黄月英也说不清楚,就是那种,用脚在下面蹬着,上面呼呼绕线的装置。
灵雨:“女郎说得是织机吧?那个是把线织成布的,那是后面的劳作了,如今线还没出来呢······”
显然灵雨是以为她没搞清楚纺织步骤。
但黄月英说的就是纺车啊!
唉,她想回家了,她那一堆书里应该有的吧,珍妮纺纱机?
杨虑的情况好多了,接下来的几天饮食也变得正常,人的精神越来越好,还会在黄月英去看他的时候,乖乖叫姐姐。
哇塞,这可是她穿过来第一次见比她还小的小孩子,还是会说话的那种!
杨家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是杨旭的小儿子,听说还没有取名字,也不敢带出来见风,怕出什么事。
黄月英也就没有跑进婴儿的屋子去看,虽然杨旭好像有点奇怪的迷信,似乎认为她对杨家的孩子有好处?主动提出让她去看看小婴儿。
她不去!
她身上可能是带着婴儿身边不熟悉的微生物的啊!
那都很容易让他生病,这么小的孩子不要接触太多外人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古人不知道原理,但他们总结的经验真的很有用!
黄月英还把小儿常见病的篇幅内容改成隶书抄下来了,一份留给杨家一份送到同济堂,万一有事也不至于跑到五十里外再找她,当然希望都没事啊!
抄书的时候,乖宝宝杨虑就慢吞吞地挪到黄月英身边,看着她,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话。
……
好乖啊……
可比她省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