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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
所以鹤予就是杨稳的儿子,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告诉鹤予真相。以前的种种都过去了,她至今不觉得后悔,更不觉得难过,只是偶尔想起,还有淡淡的惆怅萦绕心头。
不过生下了鹤予,确实是老天对她最好的馈赠。就如杨稳说的,自己忽然生了根,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至于那人有没有来过,没有下文,便也不去探究了。
日子还是平静地度过,鹤予读书极好,文章也作得漂亮,十五岁参加乡试,一举中了解元,可把杨稳高兴坏了。搂着比自己还高的鹤予,骄傲地拍拍胸脯,“到底是我杨某人的儿子!”
如约笑着,可是心里有隐忧,她实则并不希望鹤予参加科举,因为生怕他会进京,一步一步走到那人面前去。
她忧心忡忡,杨稳看在眼里,等鹤予不在的时候,就来同她谈心,“你又在发愁了,是么?”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低落道:“孩子中了解元,我自然很欢喜,但我也怕他将来会见到那个人,到时候秘密就捂不住了。”
杨稳却很看得开,“你以为鹤予不入京,那人就不知道有他吗?京里的眼线无处不在,早就把咱们的一举一动呈禀给他了。他们终究是父子,血脉割不断,命中注定鹤予是鲲鹏,你怎么阻止他扶摇万里?再说这世道,不走仕途,又能做什么?让他去做买卖?还是像我一样,做个教书先生?我啊,少年的时候也有鸿鹄之志,我想为朝廷效力,一展抱负,可惜后来遭逢骤变,一切化成了泡影。如果鹤予能替我完成心愿,那也是好事啊,不仗着出身,脚踏实地地走上金銮殿,堂堂正正站在满朝文武面前。如此,我们就没有白养育他一场,他的前程由他自己定夺,只要他高兴就好,对么?”
如约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死结慢慢解开了。杨稳就是这样温暖的人,鲜少如临大敌,一切以高兴为上。她人生里那么多晦暗的时光,都是他陪着她走过的,也亏得有这样达观的态度,才不至于自苦,否则这惨透的人世,又该怎么让人存活下去。
“罢了,他有自己的主张,”如约终于松了口,“他想留在峡溪,还是去京城,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鹤予定是扶摇直上的,这孩子不是等闲之辈,做母亲的,也无法左右他的人生。
五年后他参加的那届会试,因皇帝驾崩而延期,到了第二年春才重新举办。毫无意外他又中了贡士,便进京,预备四月里的殿试。
新帝即位,改年号永泰,广开言路,广纳贤能。
那日皇极殿里来了位个头高高的年轻人,博通精深的学识和修养令人折服,自然一举夺魁。但更为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形和侧脸,竟同先帝如出一辙。
内阁的官员们盯着他看了又看,心头直犯嘀咕,但谁也不敢提出来。这件事变成了未解之谜,虽然诸多议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掩入烟尘,再无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