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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身边最本分也最忠心的丫头,脾气好、胆子有些小、任劳任怨、办事可靠。
她竟然梳起了妇人发髻,做的是姨娘姬妾的打扮。
纪明德对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纪明遥没多问。
将人带至前厅,她直接问:“她非要见我,还派了你来,到底有什么话?”
“二、二姑奶奶!”其蓁跪下。
她抖如筛糠:“我们奶奶命我、命我问二姑奶奶,想不想知道,当年姚姨娘都收买了哪些、哪些人,才能骗走沈姨娘?”
她不敢看二姑奶奶。
可虽然低着头,只能看见身下青砖,看不见二姑奶奶的神色,说完这话,有四五个呼吸功夫,她能感觉到二姑奶奶的目光像刀一样在她背上划来划去,像是要把她剥衣活剐!
二姑奶奶……想杀了她!
纪明遥的确想杀人。
但她想杀的不是其蓁。
她想,和姚玉静杀娘一样,亲手把纪明德四分五裂、送上西天。
姚玉静死了,偿了娘一条命。
理国公府夺爵、温息流放,是他们强买良家女子该受的惩处。
沈家长子名声败坏,一家都为人唾弃不齿,是他们喝着娘的血,享了二十年锦衣玉食当付出的代价!
那纪明德与安国公——这姚玉静的孩子,姚玉静的丈夫,想让娘枉死的人——凭什么还能活得富贵安泰?
娘腹中的孩子,可还没人偿命!
但攥紧了木椅扶手,纪明遥声音平静说:“这不是纪明德原本吩咐你的话。”
纪明德不敢。
她是想“亲近”她,想见她,怎么会让丫头传这样的话刺激她。
纪明遥走向其蓁,蹲身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说实话。”
其蓁能听见自己牙齿不断相碰的声音。
二姑奶奶的手不算用力,可她丝毫不敢挣扎,连动都不敢动。
她只能说出实话:
“奶奶是说、说,姊妹们各自都长大了,想起当年的事,她……心里有愧,想和二姑奶奶当面认错。吩咐、吩咐奴才,若二姑奶奶,细问,就说、说她知道当年姚姨娘收买了谁——”
“所以,你方才是在撒谎。”纪明遥确定,“你想背叛你的主子,让她倒霉。”
其蓁在她手下发抖。
她轻轻地笑。
“好姑娘。”她转握住其蓁的手腕,扶她起来,“你来。”
其蓁腿脚发软,浑身无力。纪明遥便直接半抱着她走到内室,命人:“快上热茶点心!拿我常用的茶来!”
这时候,二姑奶奶的怀里又格外温暖。
其蓁坐在了阳光照耀的临窗榻上,手里捧着清香的热茶。二姑奶奶甚至亲手拈起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
她怔怔吃下两块红豆酥。
奶奶……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可她知道,二姑奶奶常和丫头们同坐吃茶,不分主奴。想来,也常喂自己的丫头吃东西吧。
为什么她就没那个福分,被分到二姑奶奶身边?
“我问,你实话答就好。”纪明遥柔声说。
其蓁抹泪点头。
“纪明德突然急着见我,想必你也觉得奇怪。”纪明遥便说,“你仔细想想,最近一两个月,乃至三个月、半年,她和柴家都有什么与往常不同之处?”
“你不用急、更不用怕,慢慢想,慢慢说。”她又道,“便是回去迟了,我与你一同编一篇话告诉她,不叫你吃苦。”
其蓁先喝完了手里的茶。
她大概心定,便先说纪明德:“奶奶是从这个月初开始,是——初四上午,突然人就憔悴了……”
……
其蓁匆忙赶回柴府。
她故意留着脸上泪痕,见到纪明德就哭:“二姑奶奶险些儿杀了奴才!说叫奶奶明天午饭后、申时过去。”
她又跪求:“奶奶,我看二姑奶奶不是好惹的,她又有权有势,连理国公府都叫她弄倒了,求奶奶就别去了罢!”
“明天下午?”纪明德点头笑道,“果然只有这样才能见着她。”
她这几个丫头,也只有其蓁没得过二姐姐的冷脸,派她去,也果然不错。
“别哭了,去歇着吧,怕什么!”她对其蓁说,“她就算真想杀你,也不敢亲自动手,她就不怕也下狱吗!”
其蓁哆嗦着告退。
高兴过后,纪明德终究心里不安。
她把准备好的话又在心内改了许久,直到不得不睡,才暂且放下。
明日,她一定要将二姐姐也拉下这滩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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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十一年,二月十四日。
崔瑜调任户部侍郎,兼顺天府尹。
崔珏调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位仍在正四品。
纪明达怀里抱着儿子,听完了这些话。
她哄儿子说话:“叫‘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