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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踩了梯子,往正殿前廊的横梁上打一副吊环,吊环上拴好结实的麻绳,底下就是秋千架。
胤礽特意要了能容两三人的位置,这会儿和小豆子、小甜瓜并排坐在上头,季明德在身后轻轻一推,三小只就兴奋地叫唤起来。
赫舍里坐在暖阁里头,听见窗外的热闹,笑着摇头道:“他们就惯着阿哥吧,赶明儿他若要个能飞的船,看季明德怎么交差。”
逢春闻言止不住笑起来。
承祜阿哥夭折之后,娘娘就一蹶不振生了场重病,如今是因着二阿哥,才慢慢有了几分鲜活气儿。
无论如何,阿哥绝不能再出事了。
主仆二人说着闲话,梁九功从外头上气不接下地赶来。
赫舍里忙叫逢春去倒了杯凉茶,给润润嗓子,随即试探着问:“这大热的天儿,何必你亲自跑一趟,皇上可是有什么急事吩咐?”
梁九功喘过气来,道:“娘娘快去瞧瞧吧,大阿哥今日忽然挑食起来,不仅没用膳,还将碗碟全都打翻了。万岁爷一向爱惜粮食,听说此事后发了火,如今正在乾清宫罚阿哥手板子呢。”
赫舍里蹙了眉头。
今日大阿哥的膳食是景仁宫送去的,只因胤礽爱吃的蛋黄肉粽刚出锅,想着分享给哥哥。
她索性问梁九功:“乌拉那拉氏知道吗?”
“小福晋前几日倒是常去阿哥所探望,今儿个却没见着人,想来还不知晓此事。”
赫舍里心中冷笑,起身道:“本宫知晓了,这便过去瞧瞧,还劳烦公公跑一趟延禧宫,请那拉小福晋也去看一眼,许是大阿哥想额娘了才没胃口呢。”
梁九功脑筋转得快,知道里头怕是透着猫腻,连忙弓身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不过是上隔壁传个话,奴才这便去。”
这事儿赫舍里其实不想管。
见识过前世的胤禔夺嫡,她很难再以平常心待之。只是皇上才吩咐她照看阿哥,这时候不闻不问,反而落了下乘。
赫舍里理平心绪,抚了抚衣襟道:“走吧逢春,且随本宫去瞧瞧,那拉氏唱的这是哪出戏。”
才出正殿,早有准备的胤礽便从秋千上头蹦跶下来,扑进赫舍里怀中撒娇:“额凉,我也要去。”
“有保成在,没人敢欺唬额凉!”
赫舍里一怔,反被儿子逗乐了。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这事儿,她索性牵起胤礽的小肉手,笑着应声:“好,额娘就带你这个小皮猴过去,兴许还能跟着唱两句呢。”
毕竟,弟弟对哥哥的一腔友爱之心,总不好白白被糟践了。
……
乾清宫内,气氛异常低迷。
大阿哥已经挨过五下手板,跪在地上小半个时辰了,却只梗着脑袋,不肯向万岁爷说明白为何要砸了碗碟。
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只盼着皇后娘娘早些过来。
赫舍里牵着胤礽进来时,就瞧见康熙坐在宝座前的一张黑脸。她捏了捏儿子的手心,示意他上去哄哄汗阿玛。
胤礽可擅长干这活了。
小家伙迈开步子奔过去,先使劲儿撑着胳膊,将下巴拄在御案边,萌乎乎地望着他汗阿玛,等康熙脸色缓和下来,他就笑着扑进怀中,又是捏腿又是捶肩的,活脱脱一个小狗腿儿。
康熙绷不住,终于笑了一嗓子:“梁九功成日里钻营,原来竟是跟着你学的。”
气喘吁吁刚回来的梁公公:“……”
胤礽没听懂阿玛的暗讽,只摇着他的手臂道:“汗阿玛不生气了吧?乌库妈妈说过,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康熙拍他脑壳:“又哄朕呢。太皇太后一手带大朕,怎么没跟朕说过这话。”
胤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乾清宫里头松快不少。
被这么一闹腾,康熙确实不气了。赫舍里趁热打铁,上前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万岁气消了,也别让大阿哥跪着了,孩子毕竟还小,有什么错处慢慢教便是。”
康熙冷哼一声:“今日要不是看在皇后和保成的份上,朕定要叫这逆子跪到底。”
这话听着凶,实则是在递台阶。
谁知大阿哥却忽然嘟囔:“谁稀罕他们假惺惺。”
凭什么他就能待在宫里,日日缠着汗阿玛,而自己就要被送去噶祿家,跟额娘分开!
康熙登时震怒,抄起御案上的砚台,砸在了胤禔右前方的落地罩上,摔成粉碎。帝王沉着声:“谁教你说这样的话,是阿哥所伺候的人,还是你额娘?”
胤禔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如今是在皇宫,而不是噶祿家作威作福。于是颤抖着缩成一团,又不肯吭气了。
赫舍里心下了然,吩咐梁九功拾了那些砚台碎片,才温柔笑着道:“这事原是怪我,前几日忙着核验阿哥所的白册,没顾得及照看大阿哥的饮食,还多亏了那拉小福晋日日跑去送吃食。不过,今个儿一早送去的蛋黄肉粽,可是保成特意留出来的,大阿哥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