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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来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这么持续着下了一整日后,地面和屋顶、树梢便被盖了个严实。
胤礽窝在烧了地龙的暖阁里头,要了个牛羊肉的铜锅子吃。
赫舍里吃不得太辣,好在有造办处先前特制的鸳鸯锅,母子俩一个用着番茄汤底,一个吃重麻重辣的红汤底,蘸料里头再散发出浓浓的芝麻酱味,直叫人食欲大开。
胤礽吃得快,热乎乎的发了一身汗,再喝杯热牛奶,便惬意地趴到南窗炕边看雪景去了。
刚吃饱饭,汗还没下去,额娘不许他出去玩雪。
赫舍里今日也用了牛羊肉各半碟,蔬菜倒是吃下不少。这会儿被逢春扶到炕边坐下,笑道:“从他阿玛那儿回来就一脸心事,瞧见雪了,这才像个孩子样。”
当额娘的,并不希望保成太早懂事,贪玩些才好呢。
胤礽回头,望见额娘眼里的担心,连忙将今日噶禄和康熙的话学了一遍,连账册都给背出来了。
暖阁内静了片刻。
逢春去把门关上,亲自在外头守着。赫舍里这才问:“你汗阿玛知道你会背这账册吗?”
胤礽将头摇成拨浪鼓:“阿玛忙着跟噶禄说话,连我看了都不知道。”
赫舍里悬着的心这才放心。
如今皇上宠着保成,若知道他过目不忘,定然大喜过望;可日后呢,等到帝王年老疑心渐重,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成了一把刺向他自己的利刃。
这把刀子,她得帮着胤礽藏起来。
确认好儿子的安全,赫舍里这才琢磨起了南匠开支用度的事儿。
这笔银子加起来数目不小,倒也不算太大,若揪出一两个贪腐的内务府包衣,不至于伤筋动骨,还能借机探出皇上的态度。
赫舍里当即便有了主意。
……
雪停之后,宫道最是难行。
今日是十五,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苏拉太监们赶在各宫小主出行之前,将雪铲到两边,清理出一条小路来。
景仁宫内。
赫舍里惯例问了各宫的状况,因是冬日,免不得要多提一嘴炭火份例。等确认都如数发放后,便叫她们各自散去,只荣嫔一人被留下来。
荣嫔如今已经接受了胤祉在宫外抚养的事儿,守着伊哈娜过得倒也不错。
她坐下,主动提起一桩趣事儿:“娘娘可曾听说了,造办处珐琅作那儿,竟弄出一只画珐琅梅花图的鼻烟壶。皇上才下令弄这画珐琅瓷器一月有余,便有模有样了。听闻那法兰西传教士脸都绿了。”
赫舍里忍不住笑问:“妹妹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还不是那两个皮猴儿。”荣嫔笑弯了眸,“昨日,伊哈娜和二阿哥去皇上那儿,正碰上内务府在禀奏此事。听说,二阿哥还将那鼻烟壶给拿回来了。”
赫舍里哭笑不得:“皇上也真是的,保成都不满五岁,要鼻烟壶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这不就来了。”
赫舍里回眸,就瞧见胤礽穿了身牙色的袍子,金黄团花纹小褂,左手上套着太皇太后赐下的蜜蜡数珠,腰边则缀着那只画珐琅鼻烟壶。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富贵小爷的气息。
赫舍里无奈笑:“瞧把你得意的,快给荣娘娘瞧瞧那鼻烟壶。”
胤礽嘻嘻笑着,听话地解下来递给荣嫔。
这鼻烟壶小小一个精巧得很,上头红梅或含苞,或绽放,枝杈苍劲,与壶口的蓝色团花纹相映成趣。
荣嫔惊叹:“难怪阿哥问皇上要来了,就是嫔妾瞧着都喜欢呢。”
赫舍里也觉得奇怪:“珐琅作就只得了这么一件,又是个装鼻烟的东西,你汗阿玛怎么愿意给你?”
胤礽挺直了小身板,骄傲道:“是阿玛自己先前答应的,保成想要什么都给弄来。”
赫舍里便跟荣嫔相继掩唇,低低笑起来。
合着是皇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笑闹够了,赫舍里打发了胤礽出去玩,这才顺着话势道:“如今造办处要养赡这些个画珐琅人,另有窑口、原料采挖等各项开支,都需要人一一打理。噶禄已经向皇上举荐了惠嫔的阿玛索尔和,以及宜嫔阿玛三官保,各自分领此事。”
荣嫔沉得住气,静候下文。
赫舍里便拍拍她的手,笑道:“这是趟浑水,妹妹记得叮嘱你阿玛,莫要踩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