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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子的气全发在他身上。“朕来月事,痛死又与你何干!你不是很忙吗,你去忙啊!”
裴涉被推得脚步踉跄,却也是不肯走。
姜洛扬声揶揄道,“你出去,我要换月事巾。”裴涉依旧一动不肯动。
姜洛气急,捂着坠痛的小腹,“出去!你不出去!难道你给我换吗!”
说完,裴涉竟真的上前一步,将人抱起来,一边拿过那条月事巾,细细看上面写的用法……
姜洛惊呆了,“你、你干味……”
“给陛下换月事……
姜洛双颊顿时涨红,小时候她第一次来月事,茫然不知所措,那时他不过是冷静地让丫鬟帮她。
姜洛哪里好意思让他帮自己换,好不容易将人赶出去,自己把月事巾换好。
这新制的月事巾用起来倒是十分舒适,就是还需再降些价钱,这样天启的百姓皆可用得起。
太医匆匆赶来,诊过脉后只道并无大碍,嘱咐陛下需好生休养,又开了女子饮用的汤药。
裴涉端着药汁踱步进来,若不是那耳尖红得厉害,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心绪。
他轻轻吹凉瓷勺中的药汁,缓缓送到姜洛唇边。姜洛配合地张嘴喝下,却双目闭阖不愿看他。裴涉喂姜洛喝完汤药,大掌轻轻抚过她的额发。“微臣知陛下忧心心朔州军饷亏空一事,微臣会亲自前去处理。”
大大大
天启大朝会如期而至。
雍都各处市坊人流如织,不少异族打扮的行商旅人走街串巷,买卖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紫柱金梁的大殿中丝竹悦耳,席间侍者手持无数珍馐佳肴,美酒佳酿。
天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朝会,怎会不热闹。殿宇之中觥筹交错,灯火辉煌中可见那一抹青松般的身影。裴涉正坐在下首的位置,距离上次,已有一月未曾和姜洛见过面。
天子御座旁,雀羽红衣的少年正亲昵地挨在她的脚边,不时给她喂蜜甜的葡萄,正是新任的南沼王。“果儿,这次我给你带了南沼难得一见的云翎鸟和稀世的绿松宝石,你肯定会喜欢!”
“大朝会结束我再多留几天好不好?”
仡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周围或灼热或冰寒的视线全部无视。
白皙的指尖捧起酒盏送到姜洛唇边,果香四溢,十分入口。姜洛饮了几盏,不知不觉竞有些头晕。
她揉了揉眉心,“你不是说这种酒不会醉人吗?”“对呀,我喝一坛都不会醉。”
姜洛无语,仡桑自小在草药罐子里泡大,寻常的酒水自然不会轻易醉。
鸣……她的头好重……
姜洛缓缓站起身,只觉头重脚轻,险些要摔倒。脚步踉跄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隐隐传来熟悉的雪松气息。
裴涉将人横抱起来,眼神如同寒刃。
“陛下素来不胜酒力,南沼王这是想做什么!”仡桑被那要杀人的眼神吓得一愣,后退数步,不自觉摸了摸发寒的后脖颈。
姜洛攀在温暖的怀抱中,迷迷糊糊被送回寝殿,偏偏手脚还不甚老实。
“嗯?先、先生…你怎么有两个脑……
姜洛眯着眼,努力睁大却依旧看不清,伸手用力扯了扯裴涉的眉毛。
“陛下醉了…”
姜洛又伸手胡乱扯了扯那微红的耳朵。
“朕、朕没醉.……”
用力拉了拉裴涉的脸,怎么好像瘦了…
“你不是故意躲着朕,怎么又不继续躲了”裴涉垂目,深深望进那双迷蒙而无知的眼睛。他早已缴械投降,可她仿佛心如铁石,置身事外,怎叫人不心如刀割。
长夜深深,天子寝殿之中灯火昏黄,窗外传来淅浙沥沥的落雨声。
滴答、滴答一一一一
殿内静谧而沉默。
裴涉终究艰难开囗。
“臣以为,殿下并不想看到臣……”
他未曾告诉她,近来他常常夜里梦魇,梦中反反复复出现同一个梦境。
他梦到,乱世之中一股前朝势力异军突起,其势不可挡,为了大局,他与其联手,助其称帝。
天子换了又如何,他裴氏依旧手握滔天权势,如日中天,可唯独她,身如浮萍飘摇,最后惨死于一道冷箭…噩梦醒来,他痛心噬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她为何会那样决绝。
檐下落雨绵绵,点滴不绝。
裴涉抬目望向榻上睡颜安稳的女孩,目光如冰雪消融,渐渐变得柔和。
他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还鲜活地活着,为所图之事竭力,为所愿之事欢欣,只要能得到她的一个眼神,她的那一丝与旁人不同的纵容偏爱。
对他就已足够甘之如饴。
大掌轻轻握住纤细的小手,珍重而小心翼翼,白皙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温热的指间交缠,十指相扣。裴涉微微一愣。
灯光微微晃动,他紧紧攥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