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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的雪如鹅毛般漫天飞舞,为大地披上了厚厚的衣裳,庆国家家户户的百姓围着火炉取暖,唯有冷宫在大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阴暗,萧凉。
冷宫里,崔仟酒身穿素衣,躺在破旧的床上,床前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盆,她双眼无神得看着门外飘着的大雪,心里无一丝波澜,似乎是冷意袭来,咳嗽了几声,一口黑红色的血喷在了火盆上。
忙着的侍女急忙上前慌张的用手绢擦去了她嘴角的血,用手拍了拍她的背,语气颤抖带着哭意:“娘娘身上的毒越发严重了,如今太医也不来医治,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说着眼泪打在了崔仟酒的手上。
崔仟酒吐完血后整个人泛起了晕眩,如今身体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缓缓抬头看着拍着她背的紫鹃,慢慢张开嘴,喉咙的疼痛导致她说话极慢,声音有气无力:“无妨,身上的毒是我自己下的,也是我要求太医别医治的,倒是苦了你,陪我待在冷宫里消耗了年华”
她不想在这冷宫待了,人生不过几十载,她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紫鹃看着主子这模样,眼泪止不住的流:“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当年要不是娘娘救我出青楼,我如今早就没了命,也不会活到现在”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说话的声音带着嗡气:“可是娘娘如果离开了,那让奴婢可怎么办啊?”
崔仟酒对着紫鹃笑了笑,随即想下床,但是身上早已没了力气,紫鹃只好取下挂在一旁的白色大氅披在崔仟酒的身上,手搀扶着她一点点的往门外走去。
站在门外,崔仟酒看了看天,天空暗沉沉的,雪急速的下坠,就如同她的生命,盯了一会然后开口道:“紫鹃,我时日不多了,我死后,你去我床头把我的玉佩交给怀宋,让他放你出宫,你还年轻,出宫嫁一户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娘娘当年不应该答应和亲的”紫鹃听着崔仟酒的话,声音带了怒气。
崔仟酒忍着疼痛轻拍着紫鹃扶着她的手,说话声不知为何带着嘶哑:“你说的也是胡话了,我身为大安国的公主,我若是不和亲,那百姓怎么办?”
“求求娘娘快进屋吧,您的嗓子都哑了,外面太冷了,娘娘如今身子单薄,您骨头都凸出来了,奴婢都不敢使劲扶着你”紫娟眼眶湿润,看着自己主子这样,心里十分难受,也不顾崔仟酒的同意,直接搀着她往屋里走。
不知为何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孩童的声音:“你是何人?孤为何从未见过你?”
崔仟酒循声看去,孩童模样只有五六岁,身穿着绣着四爪金龙的墨绿色衣袍,脸蛋红润,眉清目秀,但唯一不足的就是同怀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只觉得厌恶,强忍着难受与恶心对着紫鹃开口:“紫鹃,把他赶出去”
紫鹃点点头,正准备出声赶人。
“朕还是头一次见母亲驱赶自己孩子的,果然是长公主殿下,这么多年过去,心还是那样的狠”
崔仟酒多看了孩童几眼,没理会男子的声音,让紫鹃搀扶着她一点点的朝着床走去,有些声音对她来说比她身上中的毒还让人恶心。
男子驱赶走了孩童后,见崔仟酒不理他,心里也不恼,命令着侍卫把木箱子抬进屋内,放在桌上。
崔仟酒倚靠在床上,看着男子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悔意,当初不应该救他的。当年她一十三岁女扮男装去了青楼,那是她第一次去,看着青楼心里好奇,却看见他被老鸨的人打的满身血迹,极其瘦弱的身体,手里抱着一把古琴,死死抓紧也不撒手。
她叹他的执拗,明明进了青楼却还要说着卖艺不卖身的话,觉得可怜便将他赎了身,赎身之后她觉得青楼无趣,准备离开,就被满身是伤的他拉住了衣衫。
他说他无处可去,是孤儿,乞求她能留下她,她心里一软答应了,后面几年他入了公主府,一直陪着她,直到庆国派使者商议和亲事宜,使者指着她的脸开了口:“我们太子只要这位公主和亲”
随后打开了画像,画上的人与她一模一样,她震惊她从未见过庆国太子,为何太子会一眼挑中了她,为了百姓她嫁了,嫁之前她给了怀宋许多的银两,让他好好的生活。
到了庆国她一直没见到太子的面,知道大婚当日,被掀了大婚的盖头,才发现太子竟是待在她身边多年的怀宋。
后来才知道他在公主府里就联系上了庆国的人,他是庆国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
思绪回拢,崔仟酒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当年那般模样,她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怀宋安静的打量着她,看着她这模样皱起了眉头:“长公主殿下难不成忘了,冷宫也是朕的地盘?”
“怎么?又装作要死的模样来骗朕?”
骗他?
崔仟酒想笑都想不出来,她和亲来到庆国,本就举目无亲,结果日日被他猜忌,连孩子都被他夺走养在喻贵妃底下,明明是她的孩子,却要喊别的女子母后,就因为大安国的傅毅,与她从小相识,长大后无任何接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