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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地说:“那你在哪里?不是叫你照顾她吗?”
钟嘉慧心头咯噔一跳:“我……”
“你没在她身边?”她哥喋喋不休地质问,“你是不知道大肚子的一个人生活有多危险吗?亏我还信任你!”
他没听见钟嘉慧回话,认定她心虚极了,声音变得更大:“你哥我三十来岁了才这么一个宝贝孩子,现在好了…不是,你就不知道告诉医生要保住孩子吗?”
钟嘉慧看着双眼紧闭,眉间紧蹙的嫂子,耳朵里充斥着他哥急切的逼问:“我就问吧,你是不是没照看好她?是不是你没跟医生说…”
“挂了吧。”吴霖忽地凑在她耳边吐气,“挂了,没什么好听的。”
钟嘉慧深以为然地准备按灭它,突然病房里响起第四个人的声音,虚弱冰冷:“你别挂,让他继续说。”
“…一定要保住孩子?”
钟嘉慧低下头,就看见嫂子微微睁开眼睛,她的唇色惨白,可眼角眉梢却挂着讥讽的微笑。
“你没说,是吧?我就说…”
嫂子忽然一把抢过手机,眼神冰冷:“钟鸣龙,从这个电话接通到现在五分多钟,你敢说有问候一句我吗?”
电话那头一静,过了没一会,他哥讪讪道:“我这不是…也有提…提起过你嘛…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嫂子忽然轻轻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泪花一闪,“我还活着。”
电话那头长长地,放下心似地夸张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还想说什么,嫂子已经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交还给钟嘉慧,声音很是疲倦:“谢谢你,嘉慧。帮我我这么多忙。”
钟嘉慧不自在地笑:“一家人嘛,应该的。”
嫂子淡淡地,下定了什么决心地说:“很快就不是了。”
“……”
她哥保准要完。
钟嘉慧低头注视着嫂子,将她疲惫的眼睛,干裂的嘴唇看得一轻二楚,一刹那间心微微一抽,眼前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她病床前的妈妈,在她爸终于拨冗前来探望她后也是这个表情。
“活了大半辈子看清了一个人,也挺好。”母亲那个时候已经很瘦了,但精神还不错,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我要趁我活着跟他离婚分财产,至少能给你留下点什么。”
当然,她在离婚前就离开了人世,没给她留下一丁点钱,她只身北上跟外婆住了两年,外婆也走了,留下孤零零一个人的她。
她讨厌冷清。
东城这座城市冬冷夏热,自古多瘴气,其实不是一个宜居的地方,但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血亲。
至少这里热闹。
…热闹极了。
“你说什么?”她哥风尘仆仆赶到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想要干什么?”
“离婚。”休息了一下午,嫂子脸色好看很多,“累了,不想和你过了。”
她哥用一种离大谱的表情看着嫂子:“我说宁芙,不至于吧?出事的时候我也不在你身边你怪我干什么?”
“我不怪你?”嫂子失控了一般猛地拔高了声音,“说保姆太贵想降薪结果人家拍拍屁股走了的是谁?想让你妹妹打白工的人是谁?我都没好意思跟人家说为什么不重新请保姆!你好意思吗?”
她好像说过…
钟嘉慧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一头撞上吴霖的肩膀,头盖骨碰肩胛骨,她忍不住轻嘶一声,就有一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一个声音吃味又带着怒气在她耳边说:“你不回家就是想给你哥当保姆啊,钟嘉慧,你挺有能耐。”
“……”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了呢!”嫂子一拍床垫,架子上的点滴瓶猛地一抖,“她烫伤了手我就没好意思让她再来,你说怪谁?”
她哥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怪我啊,我又不在现场。”
“是,你是不在现场,”嫂子冷笑,“直到现在你也没问过我一句死活,我摔倒的时候第一个给你打电话,响了足足一分钟都没人接通,你知道那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不知道。”
“我在想,我们俩就要完蛋了。”持续一整天的疼痛和等待中磨平了嫂子的愤怒,只有在在意一个人时才会产生的喜怒哀乐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平静,以及早脱身早快活的迫切。
“当你满嘴胎儿死活时,我心冷了。”提起胎儿,她苦笑了一下,“我甚至庆幸他没能活下来,这样我就真的跟你没关系了。”
她怀了那么久的孩子,看着平坦的肚皮一点点鼓起,从安静地沉睡到拿手和脚踹她的肚子,她几乎都能想象出这是一个多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如今都成了一场空。
她甚至都没能见上他一面,他应该是一个多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嫂子…”钟嘉慧弱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什么,身体为重,别哭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