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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笑道:“越郎,若将来你的儿子娶了妻子,你会打听他们内闱事么?”

宗越面色一讪,他当然不会。

……

怎么又扯到他的孩子……

她果真是想和他生儿育女的么?没有别的复杂想法?

念及她洞察人心的能耐,宗越略略垂目盯着面前的香几,不再与她目光相接。

“越郎,你若尚且有事,便去忙吧,待会儿晚饭时辰,我叫人去请你。”

这次,她没再像昨夜蛊惑勾诱他,而是主动开口叫他走,便是送他离开,也没有追得很近,似乎得了昨夜的教训,不敢再随意亲近他。

宗越离去,罗婉才轻轻舒了口气,方才瞧他模样,应当没有疑心她又在用计。

“拂云,帮我梳妆。”罗婉坐回妆台前。

雪香朝这里望了眼,支开其余伺候的丫鬟,关上门进了内寝,这才小声说:“姑娘,可要化个病妆?”

“不必,正常妆容便可。”

雪香忧心道:“可是您今早称了病,都叫葛大夫来瞧过了,晚上气色红润地出现在席上,叫人说您装病怎么办?尤其那二姑娘,她今日走的时候气呼呼的,背后不定怎么编排您呢,您画个病妆,叫侯爷看了晓得您没撒谎才是。”

拂云一面给罗婉梳妆,一面轻声提点雪香:“侯爷再袒护姑娘,心里终究是和世子亲近,姑娘今早已经托病,晚上再顶着苦兮兮的病容赴宴,叫侯爷看了,如何处置?面子上自然是该为姑娘主持公道责骂世子,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姑娘小题大作,遇上点事就托病丧脸,小家子气。”

拂云特意给罗婉画了稍稍艳丽些的妆容,平常不画的斜红、面靥今次一样不少,连唇脂也精挑细选了比平日更衬气色的胭红色。

“但是姑娘这副妆容去赴宴,一来叫人看着赏心悦目,落落大方,二来,侯爷就算看不出姑娘遮掩病容、不想他责怪世子的苦心,总也不会多心姑娘是有意要他责骂世子。”

雪香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侯爷和世子都要承姑娘的人情,侯爷会以为,姑娘明明被世子气病了还强颜欢笑,替世子遮掩,心里只会更满意姑娘。世子毕竟做事不妥,能得姑娘如此维护,若有点儿良心合该收敛一些。”

拂云点头,“二姑娘是来探过病的,若执意去外头说姑娘装病,也不必怕,左右姑娘会当众称没甚大病,其中虚实,全凭各人私心忖度,二姑娘的话,真真假假都不重要。”

雪香灿然一笑,“也对,姑娘今晚若再拖着病容去,二姑娘再到处说姑娘装病,恐怕很多人都要这样认为,到时候反而对姑娘不利。”

今早罗婉红肿着眼睛托病时,雪香还曾奇怪,姑娘一向坚韧,以前在罗家就算染了风寒发着烧,遇到需要紧急译写的蕃文,也会带病接下,从不推辞,缘何这次轻易就托了病?

却原来,姑娘托病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后头这些事。

“姑娘,我可要跟着您好好学学。”雪香钦佩地说道。

罗婉笑了下,其实还有一桩意图,大概连拂云都不曾看透。

不过她没道破,虽含笑,容色却并不欣然,反是微微摇头:“不要跟我学,我希望你和拂云日后嫁了人,永远无须用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拂云和雪香都默然,垂下了眼睛,心里不免又生出惋惜。

罗婉原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本是可以在适当年纪正常婚嫁的,但罗婉及笄那年罗母重病离世,罗婉要为母守孝三年,提出暂缓婚期,她那夫家原本是答应的,谁料想不到半年,寻了个借口把婚事退了,娶了别家姑娘。

罗婉守孝期满年已十八,倒也不是没人上门说亲,只是都不甚合意。时下婚嫁之龄,虽以男子弱冠女子及笄最为常见,但婚约缔定要更早些,与罗婉年纪合适的郎君,要么早已成婚,要么早有婚约,上门说亲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太小,罗婉遂又耽搁了一年,就被安丰侯府的媒人找上了门。

雪香不由叹了口气,若没有这些变故,姑娘现在也该是嫁得良人,和和美美,哪里需要如此费心耗神虚与委蛇。

“雪香。”拂云小声提醒一句,对她摇头,不要在姑娘面前叹气。

罗婉唇角挑起释然的笑容,“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他道路也未必就顺遂无忧。”

宗越属实纨绔,但这两日处下来,瞧他并非大凶大恶之辈,日后待她有了亲子作陪,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罢。

···

晚饭时辰,罗婉特意差人请来宗越,同他一起早早入了饭席。

安丰侯入坐,看见侯在下首席上的宗越,一时以为看错了人,瞪大眼看了又看,确是自己那不是缺席就是晚到的逆子,惊诧之后便唯剩满意。

不出所料,安丰侯询问了罗婉的病情,听她说无甚大碍,再看容色亦是精心妆扮过的,言语姿态,无不妥帖大方,没半点怄气的影子,不觉目露欣然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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