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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阑居。
明光望着这三字,停驻下来。
本以为今日宫门外,观煦那般直灼地看她,已是足够冒犯……倒竟不想,还有更过分的。
她微一皱眉,心中已然又生起抹杀意。
余情难了,算不得什么问题,但既已娶妻生子,便该把不清白的东西都藏好。
这般光明正大暴露于外——
恶心谁呢?
她闭了闭眼,缓缓呼出口气,压下情绪,才从栖身的树枝上离开。
身轻如燕,几个腾跃便入了向阑居,悄然落于一处阴影。
与醉花园不同,向阑居外并无家丁守卫,但内里有暗哨行迹,明光故才舍了轻功,一入院便落地。
不过,她随景帝的龙翎暗卫受过训,加之习弓,最清楚各种地形各个方位的视野优劣,扫过一眼,便能大致推测出暗哨所在,避开他们视线,自也不难。
没一会,便摸到了书房附近。
却是不料,深寒雪夜,这院子的男女主人,非但没睡,还竟双双坐到了书房谈心。
明光只好顶着风雪,立在墙根先听会儿。
倒又巧了——正说到她的梅。
薛令微的声音有些清冷,但含了淡淡的笑,便显几分柔婉:“怎么,夫君的意思,是我‘指使’观承瑾,糟蹋了望侯的白梅?”
观煦没回应,只道:“他虽年幼顽劣,但在你面前,从不敢妄动。今日榕木与你是同时回的向阑居,白梅放入我书房后,你便一直在院子里。没你的首肯,谁敢带观承瑾进书房?”
薛令微从容道:“夫君所言句句有理……可惜全是推测。人证物证俱无,再有理,又有何意义?”
“薛令微。”观煦叫出她的名字,“你别忘了,观承瑾——”
却又顿了顿,才道,“他才三岁,你不该利用他。”
薛令微轻笑了声:“夫君。”
“我什么都没忘,倒是你,似乎忘了一事——我利用他,本就是得你首肯。”
她也一顿,疑惑道,“为何如今,忽道我不该利用他了?”
观煦声冷如常,只道:“你既未忘,那便该记得,容你假作他母亲,是为保他无虞。我不干涉你言行,你亦不得置他于险。”
屋中一默。
少顷,薛令微才道:“置他于险?”
她有些不可思议,却竟忽然起了兴致,语气越发从容,慢慢道,“观承瑾贪玩,拔掉了几片梅花……望侯难不成,要同一个三岁稚子计较?”
“她要同谁计较,由不得任何人定夺。”观煦声音陡然加重,语气分外地冷,“你听过多少关于她的传闻?有多了解她?便敢断言她的性情?不要妄想以你的那些手段拿捏她,也别随意揣度她的心思——她,绝非轻易可招惹之人。”
“你见过的那些前朝贵胄,不过蝇狗之辈,与她相论,莫如蝼蚁!当朝新帝乃实权之君,天子盛宠,不是玩笑。我与父亲都要敬望侯三分,朝野上下,便没几人敢触她逆鳞。”
“薛令微。”
“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招惹她?观承瑾又有几条命,容你这般利用?”
薛令微没有回答。
沉默几息,才缓缓道:“听起来,夫君,倒是很了解望侯。”
观煦却不容她转移重点,直言道:“你若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往后,便不要再踏出向阑居。你的命,爱不爱惜,由你自己做主。但观承瑾的命不是你的,容不得你牵连。”
没想薛令微笑了下:“夫君这是,要禁我足?”
她似叹一声,但仍无惧意,道,“我信夫君所言,望侯不好惹。可是,夫君既敢做主,将望侯要送观五的东西拿来,代为赠之,那想来这梅,也不是什么动不得的宝贝吧?至少,不至于叫我与观承瑾因而丧命……如若不然,岂非说明,望侯的不可招惹其实分人?而夫君,正是那例外。”
“你是吗?观煦。”
“夫君与望侯,可有私交?”
观煦没答,只道:“你想说什么?”
薛令微便道:“我们同观五素无往来,平日他缺衣少食,夫君并未管过一次,便是前日婚旨下来,也没刻意待他如何。今日,却截了望侯的梅,要亲自给观五送去。如此突然照顾庶弟的行为,实有些亡羊补牢、溜须拍马的意味,怎么都不像夫君的作风……故我以为,应是另有缘由。”
“我想了想,于是想起六年前同夫君退了婚的那个萧二姑娘。”
听到此处,明光眉梢一跳,终于感到意外。
然而今岁入京前,她印象中,并无薛令微的名字。似乎嫁与观煦前,从来无人知晓。
一瞬,她竟对她生出了分可惜。
“萧家男丁俱上断头台,女眷流放千里,半路死于匪祸,满门无存。”观煦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逝者已逝。薛令微,你想起谁,都不该想起萧阑。”
没想薛令微反竟一笑,兴味盎然:“夫君何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