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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载到郊外去。那是一个山前的极平缓的草坡,泥土路凹凸不平,但胜在还算开阔,稀疏点缀着小片黄色的不知名小花儿。李岘祺单刀直入,交换座位后,直接叫她踩油门。施嘉莉手握上方向盘,不免有些紧张,问他道:“会不会撞死?"他朗声笑起来,反问道:“我们俩死在一块的话,算殉情么?施嘉莉瞪他一眼,脚下一踩将车开了出去。没有想到这个庞大的机器不难掌控,施嘉莉很快适应了手脚上的配合,若是碰到转弯,李岘祺就探身帮她扶一下方向盘,不过碰到些剧烈的颠簸时,还是会吓一跳。来回开了几圈,施嘉莉心中得意渐长,将车子停下后,扭头看向李岘祺道:“就这些?学完了?"李岘祺悠悠道:“今天就教这些,至于剩下的,下次再说罢。”
“亏你还是学教育的,授课还藏着掖着。”李岘祺嘴角弯起:“我要是都教给你了,下次你出门,就不叫我来接了。”这算什么?调情么?
施嘉莉连瞪他也不愿了,只当作没听见,不作理会。车子里陷入安静。
这时,雨点忽然打下来了,噼里啪啦地砸在车前玻璃上。施嘉莉这才再次抬首去看天,灰色的云像是低坠在颅顶,深深浅浅,如晕开的水墨。雨花儿在眼前一小朵一小朵地迸溅,玻璃上很快结起水雾,外面的颜色模糊不清,游离变幻车内开始蒸起热气。
李岘祺轻轻叹息一声:“又下雨了。”
施嘉莉耳上微热,捕捉到那个“又"字。自上海的雨夜后,这是他们一起经历的第二个雨天。
她心跳快了些,咬起唇,忽然道:“李岘祺,你就像一条狗一样。”李岘祺半耷着眼,闻言挑起眉,额上微皱,神情显得野性,但十分勾人。施嘉莉快声道:“你总是明目张胆地勾引我,但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对不对?我是说,换一个人也一样,对不对?如果你的母亲不是在我家帮佣,而是在别的小姐家里,那么你就会和那位小姐在一起,对她言听计从。所以我说你像一条狗一样,谁把你带回家,你就爱谁一-其实你谁也不爱。”一口气说完,她气息有些起伏。
李岘祺许久没有说话,任凭雨声哗然将两人淹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启唇瓣,带点笑音:“不一定的,我也不是谁都爱,真的。”顿了顿,又微声道:“现在可以过来亲我了么?”雨水打在车顶,轰隆隆地震响,像是要穿透灵魂。施嘉莉觉得身体也被浇透了,探过去吻住正在等待的他,唇与唇相撞,像两块青涩的大陆接壤。李岘祓抬手扶上她的颈,细密地撮吻她,比上一回更轻柔。她却带了点狠意去咬他,在他唇角的位置,直到那里迸出一粒细小的血珠。他“嘶”一声停下来,用指腹在唇上抹了,瞧她一眼道:“你才是狗。"说完,他又凑过来亲她,手掌着她的后脑,报复似的用力,将她舌尖都吮痛。
车外雨水蔓延,草坡像糖一样融化了,露出黄棕色的泥浆。山也湿透了,剥落灰青树色,变成凛然的一片黑,托在莽添天地之间,仿佛要直挺挺地在水中溺亡。
施承良撑起一柄黑伞,走进半山腰的白房子里。进了门廊,管家迎了上来,将伞接过收起:“老爷回来了。“施承良没作声,披着一身水意直接上了楼,进到卧房中,看到凌瑜正与蔻蔻在灯下剪画报上的花样。见到他,两人双双震惊,凌瑜盯着他走到书桌前,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施承良不语,于书桌前坐下,铺开一张生宣。蔻蔻立刻上前去磨墨,这时,另一个女佣进来,送上两盏泡好的茶。磨完墨,蔻蔻便与那个女佣一块出去了,掩上卧房的门。
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凌瑜坐在沙发上,瞧着施承良沉着脸在纸上奋笔游走,察觉出一些冷郁的气息来。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左手搭着右臂,垂眼一看,发现纸上写的是《心心经》。“发生什么事了么?"她轻声问。
意料之中的,施承良没有给她答案,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凌瑜也阖上唇,缄默地站了一会儿。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身黑袍,鬓角微微发灰,头发也不如从前稠密了,只是脸上还瞧得出年轻时英俊的模样。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是今天这样的坏天气,而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阳光极好,他就站在那里,礼貌而克制地对她笑了笑。那天的日光灿烂得晃眼睛。
可是那样清浅的笑意,在往后十几年的光阴里,再也没有对她展露过了。凌瑜突然打了个冷颤,走到书桌后的窗边,给鸟笼里添了些食水。这些天施承良不在,都是她在喂这只芙蓉鸟,金灿灿的小鸟儿过来啄食,特意用喙蹭了蹭她的手指。
她指尖有细微的颤抖:“施承良,你为何要骗我?”男人手中的笔终于顿下,墨汁滴到生宣上,迅速晕成一个圆疙瘩。他提起眼,额上纹路挤成一团。
“那一天你对我笑,是在骗我,对不对?你其实根本不想对我笑。你看到我,觉得我丑陋,在心里憎恶我,憎恶极了,但是你想要凌家的财产,所以你假装对我笑,对不对?”
施承良还是没出声。
凌瑜有些恼了,将手中的鸟粮盒子放下,再次走到书桌前,直直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