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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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朕一直以来纵容你随意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真以为，你终有一日能放下仇恨。”

秦霖冷笑一声：“放下仇恨？真是说得轻巧。聂廷轩，你当得一个好太子，我也相信你当得一个好皇帝，只是灭族之仇我若不报，否则凌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亡魂恐怕都不得安宁。”

聂廷轩眼角微动：“当年父皇的旨意……我不得不从。”

“好一个不得不从！凌家世代为国驻守边关从未有关异心，先皇何等昏庸，要对凌家赶尽杀绝，凌家的衷心举世可见，众臣皆为凌家求情，你聂廷轩倒是挺身而出主动上奏前去杀我阿爹，聂廷轩，我倒不知你究竟有何苦衷？”

聂廷轩微微闭眼，那年他还是二皇子，母亲出身低微，生下他便撒手人寰，他在那深宫中受尽白眼与凌辱，发誓长大后要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再不受人随意欺凌。

宫中皇子不多，除去早夭的皇子，也就母族强大的三皇子与五皇子略有帝王之相，只是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人，如何能与皇后贵妃之子相争？

聂廷轩心里明白，凌家大势已去，即便暂时没有人愿意当这个恶人，凌家也终难逃灭族的命运，只有顺着父皇的心意主动去搏上一搏，自己才有翻身的可能。

一个帝王最不应该有的是无用的仁慈，而最需要的往往就是那一份果断与心狠。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也仿佛听到凌家上下的哭声，可他终于也登上了东宫的宝座。若能再重来，或许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见聂廷轩沉默不答，凌钦心中也有了答案，利刃缓缓出鞘，在寂静的夜发出刺耳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牵连无辜，在你死后，你身边的人我会给上足够的盘缠让他们各寻出路。后面的事我也都安排好了，五皇子乃中宫嫡出，温文尔雅品貌非凡，也是堪当大任的好材料。我会扶持他上位，对外只宣称你思念先帝忧思成疾而暴毙，不会损了你的名声。”

聂廷轩放声大笑：“好啊，好啊，不愧是朕在东宫养了两年的谋士，思虑得这般周全。只是你既知道朕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皇座上，朕又怎会预料不到这一天，怎会毫无防备？”

凌钦仍是面无表情：“我知道你在这宫门外已设下了重重精兵，我这几百号人定不足以动你分毫。但我倒想看看，你聂廷轩是不是真的可以那样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完全不顾你身边人的性命。”

距离并不远，门外二人的对话温允禾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当年听到凌家家破、凌钦人亡的消息，温允禾太沉浸于悲伤中，那段时间都是浑浑噩噩，只知道是先皇下的旨，自然也把复仇的矛头对准先皇，却没有去查究竟是谁去做的这些。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用听凌钦所说“身边人的性命”。

聂廷轩性子孤僻，都是独来独往，身边有什么人可以让凌钦用来威胁他……

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温允禾回头望向了床榻上的姐姐，刚刚姐姐嘴唇发紫，她就隐隐有着不详之感。慌忙搭上了姐姐的脉搏，平和之下还有一股力量在挣扎着跳动，只是暂且还被压制住。

温允禾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是噬魂散。此毒需得服上七七四十九天才有毒效，毒效既已产生，若是一直服用对身体不会有太大危害，可若停药，不出十天，定会七窍流血而亡。

看来凌钦早就看出了姐姐与聂廷轩之间的感情，他真是下得好大一盘棋。照这样推算，凌钦应当是离开东宫那日停止了对姐姐下药，到今日已是七天……那姐姐岂不是……

见温允禾神色不对，燕芊韵轻轻捏捏她的手：“雪晴，怎么了？是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吗？”

姐姐温柔的语气让温允禾鼻头一酸，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姐姐，又好不容易现在有机会可以姐妹团聚，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这一切。

“姐姐你别担心，我出去会会他。”温允禾强忍住心里的酸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看到温允禾出来，凌钦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什么，似是还没想好如何以凌钦的身份与她开口。

“凌哥哥，好久不见。”叫出了这个许久不曾出现的名字，温允禾自己都那样不习惯。是啊，她与凌钦，已经是上一世的纠葛了。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凌钦没有死，只是幻想了无数个重逢的场景，是喜极而泣，是心如鹿撞，却不想像今日这样，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