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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枝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
她匍匐在地上,微颤着身躯,泪水不住地滑落在脸颊上,“奴婢恳求家主开恩,让奴婢留下,奴婢日后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小姐,绝不会再出任何差错,奴婢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江维退后一步,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转而向陆临问道:“找的是沈大夫吗?”
“是。”他低着头,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膏烛,“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这里你来处理。”江维抛下一句简短的吩咐,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陆临跟了江维多年,家主的意思,自然是心领神会。
眼下这种情形,当务之急是处理江小姐的病情,至于芸枝,家主在气头上,难免责罚得重些。更何况家主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虽然平日里要求严了些,但从不轻易动辄打骂,也不曾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他们。论起芸枝的资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应是说逐出去就真的逐出去。
不过此时他不也敢多言,只能奉命行事。
他清了清喉咙,冷冷道:“芸枝,你这么大动静,让小姐怎么休息。”
芸枝好似梦中惊醒一般,立刻闭了嘴,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陆临叹了口气, “走吧。”
可芸枝依旧跪在地上,不肯挪动一步。
“你若如此固执,别怪我动粗。”
“陆管事…你我也算相识许久,芸枝求您…” 芸枝泪眼婆娑的看向他,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
陆临有些急,此事还未查清楚,周围的下人也都在看着,倘若他这时候答应了,在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别说保她了,恐怕保全他自己都难。
他厉声道:“你当我陆临是什么人?”
“小姐千金之躯,若有闪失,岂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江维安置好女儿的事已经到了后半夜,可他没有丝毫困意,焦躁的在房间来回踱着步。
他认为这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另有隐情。
江家因江维职务的缘故,一向管束下人严厉,江弦清的药向来都是心腹之人才能经手。
显然易见,问题出在自己人身上。
这点芸枝不会不明白。
芸枝是江小姐多年的贴身侍女,心思细腻,行事谨慎,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即便是真的一时失察,也不该如此慌张。
她不同寻常的反应,更像是知道什么又说不出口,做了亏心事又良心难安,才特意跑到他面前来给他提醒。
但无论什么原因,这卖主的下人是要不得的。
江维想到此处驻足,示意一直静默在他侧的陆临:“去叫芸枝。”
“家主…芸枝…不是被您逐出去了吗?”陆临试探着问道。
“这深更半夜的,她能去哪?”
“在附近找找,先把她带回来。”
陆临心下一沉,他猜不透家主的心思,却也觉得江维的语气不太像是要为芸枝法外开恩。
但他同为家仆,无权过问太多,敏于事而讷于行,这是家主教他的,也是他的本分。
芸枝被推搡着带进来时,已是哭得梨花带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颜面,一个劲的恳求着,“家主…奴婢求您…”
江维任由她哭闹,面色冷漠,一言不发。
待她渐渐耗尽了力气,江维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她,缓缓开口道:“我问你,是何人指使?”
芸枝听罢,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沉默了许久后,吐出四个字:“奴婢不知。”
她的沉默印证了江维的推测。
江维本来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冀,如若真的是他想多了,念及她这么多年的勤勤恳恳,还可以放她一马。
但此刻,已是不可能了。
“那你给小姐煎药时,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芸枝一反方才的凄惨模样,嗓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没有,只有芸枝一人。”
她从江维问她的第一句话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家主的眼睛。
江维合上双目,不再看她。
他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你走吧。”
“看在你多年服侍小姐的情分上,会给你备一些细软。”
“再去寻个人家。”
芸枝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作了个长揖,退了出去。
她心中明白,无论江维信不信她是主使,蓄意谋害小姐之事已成定局,这是家主能给她的,最大的仁慈。
待芸枝走后,江维扶额沉思了一会,轻声问他:“陆临,你觉得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吗?”
“陆临不懂。”他依旧低眉颔首,不说多余的话。
“还是你觉得这样的处罚过重了?”江维又道。
他不知江维是怎样断定此事并非意外的,却也暗叹自家家主的明察秋毫。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