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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药起了作用,也许是爹爹絮絮叨叨实在催眠,林幼月似乎不那么难受了,反而昏昏欲睡,迷糊的视野里,男人动作轻慢地离开了房间。
阿爹没说,但她知道,他去厨房研究如何做桂花糕去了。她心中莫名泛起不舍,感觉好多年没见过爹爹的背影了,欲要开口挽留,想要他再坐下来陪她多聊一会,可任凭如何张嘴,喉间也发不出一个音腔。
大
林幼月艰难睁眼时,眼睫还沾着湿润。
木质板壁围成一个狭小又安全的空间,侧面窗户敞开,透着晨曦微光与凉风。
好漫长的梦,梦里幻变的光景与支离破碎人物再度浮现,重新织出清晰的回忆。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从梦境抽离,忽地,暗夜下一幕幕血腥的景象猝不及防地闯入她脑海,令人几近窒息的浓郁香气仿佛又一次涌入鼻息,胃部好一阵翻涌。
就在她艰难起身时,外边传出了动静一一马车的门开了。少年矮身进来,手里还端着碗汤。
“醒了?"宿钰轻轻扬眉。
“我……“林幼月甚斟酌着言辞开口,“昏睡了多……“才一个晚上而已。“他笑了笑,“比上回倒是有进步。”听语气倒是轻快,可林幼月怎么觉得像是有暗讽的意味呢。罢了,她也习惯了。
“醒了就来喝药,"他盘坐下来,递来放凉了的碗,眼尾缀着意义不明的笑,“现在不需要我喂你了吧?”“什么?“林幼月一怔,旋即明悟,“不,不需要了…“她支支吾吾回绝,伸手接过药碗。
凉药沾湿了唇畔,秀眉旋即紧蹙,这味道和梦里一样苦涩,难以下咽!
“我不记得备有这类解毒药材啊?"林幼月抬起眸来。“是天归院那两人给的。”
为确保汤药未被人动手脚,他喂药前还逼着聂尽燃喝了两口,见对方康健无虞才喂林幼月喝下。
“这样啊……“林幼月喃喃接话,干净长衫映入她低垂的眼眸,似是想起什么,动作陡然一滞。
她很干净,不仅衣物全换过了,就连皮肤也一尘不染般…诸多念头一一呈现间,心绪顿时沸腾起来。“表妹的衣服是我换的,"少年像是读懂了她忐忑的心思,全无避讳,直白开口,“你也不想一直穿着那身淌血的衣服吧?”“说,说的也是……她脸颊一下发烫,下意识垂眸,避开了宿钰的视线。
他们明面上是兄妹,实际也是共同生活了数年的同门,宿钰照顾自己很合理,但换衣服不就意味者着……这也没什么,都形势所迫。
身为医修,难免会有看他人身子的必要时刻,而她作为病人,更不该因此挑剔。
无妨无妨……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与自己和解,屏息闷下整碗汤药。在叫人窒息的苦涩中咽下最后一口,忙不迭地挪开碗,仿佛多看一眼余味便绵长一刻。
碗被拿走了,接而一粒果子被放入掌心。
“这是……枣果?”
枣果甜蜜无核,是东洲特产。
“林子里摘的。”
林幼月又蓦地想起梦中情形,她试探地开口,“之前昏迷的时候,你有喂过我枣果吗?”
阿爹投喂的蜜饯好似就是枣果味。
“有啊,表妹你一直喊苦,实在吵闹。”
“原来如此……"她略有感慨,“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昏迷的时候还能吃东西。”
“怎么可能,只怕会给你噎死。"宿钰失笑。“啊?”
“我让你含在嘴里,放了一会又拿出来了。”他漫不经心说完,在林幼月惊愕地表情下淡定起身,转身离去时又忽而顿住了脚步。
宿钰斜眸望来,“说起来,表妹最近怎么不看你那话本了?长路跋涉也不忘带着,如此珍视,却放在行囊里吃灰,实在有些可惜。”
林幼月脑袋放空了半拍,旋即心头大骇。
他翻我行李了!?那两本难以启齿的话本也看到了!!!这,这……他会如何看待我?
林幼月嘴唇张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宿钰见状似乎很是满意,哼笑一声,矮身出了马车。大
外头天色大亮,篝火还燃着,只是再无人添火,任其自灭。几人分别倚着树遁入梦乡。
只有天归院的杨怀仁还清醒着,眼下泛着难以掩饰的青灰,尽显疲倦。
“林姑娘醒了?"杨怀仁上前,忙关切询问。等了一晚上,也该是时候了,他们手里的药可出自天归院,断不可能出错。
“嗯。"少年把玩着手里做旧的瓷碗,眼眉舒展着,似乎心心情大好。
同是一.夜未曾合眼,那神秘少年脸上瞧不出半分倦怠。“如此,还请宿兄兑现先前的承诺吧。"他学着聂尽燃称呼宿钰,以求稍稍拉进彼此距离。
“你想知道什么?"宿钰不疾不徐道来,将成色斑驳的旧碗信手扔进了火堆。
“你为何会魉鬼术法?"杨怀仁正色道。
“就这?“宿钰笑了笑,“很简单,因为我见过,自然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