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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死在这里真是白瞎她写的那封信。
大
她头七那日,老天似是为了衬托哀情,又是个大雪日。萧束从刑房离开,不知是否故意,他竟未落锁。陶锦坐在桌上,看着怀七挣脱刑架,拖着残躯,靠那柄断剑离开。
男人站在漫天风雪中,无数纸钱飞扬,他怔怔伸手,纸钱飘荡一圈,被凛冽寒风刮走。
他抓不住纸钱,也无力阻止小姐离开。
月色铺满大地,雪落在男人眉睫上,很快凝成寒霜,他凭纸钱指引,一路艰难。
后半夜寒风呼啸,灌进鼻腔肺腑,呼吸都刺痛,男人摔跪在地上,挣扎几次也没有爬起来,雪色中晕开淡淡血色,是他撕裂的伤囗。
寒意会让人忽略疼痛,可是怀七的右手止不住颤抖,血色顺着伤口处蜿蜒,凝结在指尖又滴落。陶锦在他身边看着这幕,心知怀七这只手大概率是废了,可惜这身武功了。
怀七用左手握着断剑,就这么一步一步,硬生生爬到她的坟前,痴痴望着。
“主人。”
男人颤抖的声音被寒风吞噬,陶锦贴在他唇边,听清他哽咽的声音,却没分清他脸上划过的是血还是泪,亦或是都有。
“属下会一直陪着你的。”
很狼狈,也很凄惨。
陶锦飘在怀七身边,望着男人来时路,心中缄默无言。她有好几次以为怀七会死在这个雪夜里,但他没有,他的生命力和意志力都强的可怕。
本以为死后就会万事皆空的,谁料变成了阿飘,没有黑白无常来接她,投不了胎,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甚至寻不到一个阿飘好友。
不会因为她是异世之魂,死后才被这个世界所不容吧,不要这么排外哇。
陶锦叹息,早知道让怀七与她一起死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男人趴在她坟前,她只能无聊地围着他转圈。摸也摸不到,托梦也不行。
雪落满男人肩头,几乎将人埋住,清晨时,小云带着祭品前来祭祀,她一身白衣,带着麻布抹额,看见这幕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堆了雪人。
原来是怀七侍卫,不过几日,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小云将篮子里的馒头递过去,劝道:“怀七侍卫,吃一口吧,小姐若是还在,也不忍见你这么磋磨自己的。”男人只在听见'小姐'时,眸光闪动一瞬,而后再无反应,除了还有呼吸,其他与死了无异。
小云叹了口气,只得将馒头放在怀七身边,兀自将祭品摆好,她无言陪着小姐,直到天色暗下,才擦干眼泪转身离开。
陶锦欣慰又难过,好在小云是个听话的,也无需她担忧。
她又飘到怀七身旁,幸好鬼不会饿,也感受不到寒冷,当陶锦看着男人晕在坟前时,甚至有些激动。死了也好,和她一起当阿飘,这么活着实在太惨了。可怀七求生欲实在强,他又在夜间醒来,啃完那又冷又硬的馒头,抓了几口雪塞进口中,男人缓缓起身,愣是拖着残躯去山下买了许多食物。
如此几口,许是终于接受她死亡的事实,怀七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他不再每日痴痴跪在坟前,而是搭了一间狭小的茅草屋,认真为她守墓。
很奇怪,茅草屋是用来抵御风寒的,可每次风雪夜,怀七都会守在孤坟旁,似在为她遮风挡雨。风雪模糊他的面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开口说几句话,可惜声音很轻,被凛冽寒风吹散,她一次都没听清过。
三七那日,怀七起身下山,陶锦连忙跟上。路是她未曾来过的,可是怀七却显得熟稔,当陶锦看清路途尽头那座寺庙时,她忽而僵在原地,瞪大双眸看向怀七。
怀七不会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了吧?!
不要哇!她不喜欢秃头哇!
她连忙摆手警告,可惜怀七看不见也听不见,男人走到寺门前,却并未踏入其中。
他站了一会儿,门内走出一个老和尚,眉眼慈祥,鬓角斑白,看见怀七时有些意外,却并不陌生。“施主所求可如愿?"老和尚询问。
“………不曾。”
这是怀七这几日来初次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带着掩不住的浓重疲倦。
陶锦飘在两人中间,正想说这种状态的怀七看起来也很好啃,却忽而意识到不对劲。怀七怎么会认识和尚,言语间听起来还很熟。
听闻噩耗,老和尚手持佛珠,念了一声佛号。“那施主此来为何?”
怀七扯了扯唇,“我想求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据说能为亡者引路,不会迷失在幽暗地府。老和尚叹了一声,转身让怀七跟上,两人止步于佛堂门口,老和尚唤来小和尚,让他拿贴记下逝者的生辰八字。长明灯是买给她的。
怀七将身上全部银两都拿出,他要买最好的那盏,老和尚摇摇头,只收下规定的银两。
“凡尘诸事自有因果,长明灯也无好坏之分,施主为她点燃长明灯,她来世会记得施主。”
来世吗,怀七垂下眼眸,声音极浅,“若真有来世,我不想她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