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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只水母,在充满滞缓剂的容器内给它注入。水母立刻膨胀,几乎在它异化的同时,纪安就用刀割下了它的感染灶,妥善装进隔绝柜里。
之后再处理异化水母的身体,切割,浸泡,处理成面膜的形状,最后附着在之前受损的面具上,凝固成型。
……
纪安走开后,祁洄无事可做,就打量起周遭。整个房间,到处都是那种紫花的身影,印在被单上,贴在墙壁上,或是做成摆件、玩偶……随手拿起一个物品,都能找到与紫花相似的元素。
“这东西,有什么好的。”祁洄心内腹诽着。
目光一寸寸移动,经过书桌时,忽然停住了。那里放着一个相框,褾着的正是他在花店门口看到的那张。手指推动车轮,祁洄往前几步,视线在照片上来回逡巡,看到男孩眼尾那枚黑痣后,确定确实是同一张。
“以后注意点,不要随便弄坏了。”纪安终于出来,手里托着新的面具,还是那张脸。
祁洄转过头。纪安已经凑过来,将黏丝丝的面具对着他的脸比对一番,似乎在琢磨着从哪里下手。两人离得很近,仅隔着一张面具。他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透过面具的孔洞,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祁洄垂眸,微微偏了下脸。
“别动。”纪安制止他,开始操作,将冰凉的面具贴上他的皮肤,再辅以某种特殊的药剂,使两者贴合得更加紧密。贴好后,不适的紧绷感就又来了。
“是有些难受,但目前暂时没有更好的材料。”纪安再一次说出他心里的想法,指尖托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安抚着说,“只能忍忍了,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祁洄听了,悄然看向纪安,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起她的面容。鹅蛋脸,高鼻梁,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是波澜不惊的,像一汪死寂的潭水。只有在笑起时,才会显出一点生命的迹象。
“看什么?”纪安带着笑,望进他眼睛。
祁洄一怔,挪开了目光。他短暂的观察并未得到答案,不知道她是否也戴着同样的面具。
心内正猜测着。忽地,熟悉的痛感再次席卷而来,祁洄哼了声,咬住唇,抓紧了扶手。纪安忙蹲下,卷起他的衣服查看,只见他白净的皮肤上,如同破布娃娃绽开缝线一般,裂开了数道伤口;腿上隐匿的鳞片再次显露,出现在表皮。是畸变的前兆。
纪安忙勾出脖间的香袋,再拣出一枚金鳞,凑到他唇边,特意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说:“吃了它。”
祁洄虚虚地送来一眼,有些意外。她没再跟之前两回那样,直接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纪安微微笑着:“我可不想再被你咬了。”
想起不愉快的往事,祁洄低声轻哼,默了会,才抬手,接过她指间的鳞片,放入口中。
“这次隔了将近两天才发作。”纪安看了眼钟表,再次记录下他服食金鳞的时间,将他的恢复速度、畸变情况等信息详细地登记在册。
“你在好起来。”她又重复说。
柔和的声音,多次的强调,使祁洄有那么一瞬认为,她确实是在救自己。
但……不能相信。
“之前就想给你了,”纪安转了话题,取来一个白色的空药瓶,装了一枚金鳞进去,递给祁洄,“你发作的时间目前还无法确定。为了避免出事,这个你拿着,如果有畸变的迹象,就赶快吃下。”
药瓶被纪安塞进他的衣兜里:“保管好,别弄丢了。”
祁洄看了眼药瓶,又转向纪安,看着她将那个淡紫色的香袋塞回领口里。
交代清楚后,纪安带着祁洄下楼,就说起中午的事来:“小安说,你没有吃熟食。”她一件一件地,处理起他的事。
祁洄又被送到了餐桌边。纪安推来一盘香气扑鼻的烤鱼,以及一盘犹带血丝的生鱼。她拉来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端起餐碟,两盘各夹了一筷子,递到祁洄嘴边,无视他眸中的抗拒,大有跟他耗下去的意思。
“想要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祁洄瞥她一眼,转开了脸。他一退后,纪安的筷子就追着过去,堵在他的唇前。他再扭开,纪安也跟着转移,始终贴着他的唇。似是厌烦了,他启唇正要说话,纪安就趁机一筷子戳了进去。
“咳——咳——”祁洄呛红了眼,不高兴地瞪向她。
纪安坦然接受他的怒视:“你是人,不能吃生食,要尽快转变过来。等你稳定了,就可以出门,可以工作,可以结交朋友,像正常人那样……”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祁洄终于咀嚼起口中的食物,虽然眉头皱得很紧。
“做得很好。”纪安夸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