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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教训犹在眼前,难保突厥不是故技重施,引引咱们入套”,石隽将探来的情况一一说了,仍是提防突厥诈撤,不敢冒进。

“这话不无道理,可对耗三日,疲累得不仅是突厥人,咱们长途跋涉至此,石兄弟难道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曲岩心一贯谨慎,此时却有些耐不住,“如果不能趁此机会将突厥一举击破,咱们后续必将更加乏力,陷入无尽的消耗中。”

“可若山穷水尽只是假象呢,雁门以北尽是突厥的地盘,即便雁门一时困窘,突厥也救得容易”,石隽虽有时性急,作战时却心细得很,“更何况,他们若知我们有攻下代州的谋算,势必早屯了大军在此,万不可轻信,还是守住雁门,围城打援保险些。”

曲岩心沉默少顷,双臂架在身前,反驳道,“若突厥早有准备,怎会让咱们得手椁县,再者,突厥虽有朔州作为后援,可朔州与雁门之间仍有恒山天堑,我们来时已切断突厥水源,他们撑不住也是常事”,曲岩心探身去拍石隽的肩膀,“石兄弟,咱们切不可因多疑贻误战机啊!”

曲岩心所言非虚,疲敌之策是相互的,若一再耽误下去,无论突厥如何,晋军恐怕都无决战之心,况且曲岩心一向是季息帐下最审慎多思的,且看以往的判断,石隽也多信他三分。二人商议至夜间,终还是定下了出击之策,借夜色掩护,向雁门以北进发。

离城不到五十里,曲岩心便发现了突厥军的踪迹,车马并行,显是仓皇向河谷逃去,他传信于石隽,两队分从东西两侧进入两山夹道,一路沿河流追击。

突厥军时而以小队出现,时而又隐没在树林里,石隽奔出数十里,仍没有摸到大军的尾巴,他心中猛然一凛,勒止马头,回望来路树影苍茫,雁门已不可见,他们早已深入山坳,歧路难返。

他派传令员去寻曲岩心,却迟迟等不来回复,马儿在林中焦躁地打着响鼻,天色渐明,由此向前的河岸淤泥皆无踩踏之相,石隽不敢妄动,他由队首走至队尾,欲调转方向,即刻回程,令鞭还未扬起,只见四骑悍将凌空飞出,舞着大刀向石隽杀来。

源源不断的突厥兵从树林缝隙中窜出,与晋军拼杀在一起,刀枪撕裂林风,鲜血如骤雨溅落新叶,无数同袍倒在他身边,血液的腥臭蒸腾在初升的日光下,滤沱河谷已是血红一片。石隽左下肋亦挨了一刀,仍强撑着,血从下摆滴落,他使双剑左右迎敌,剑刃所到之处如罡风过境,硬生生在突厥围堵下斩出一条血路。

晋军阵型摇摇欲散,在马蹄震响中,石隽高喊着“天地人”的变换,“宁化军列阵!"石隽一遍又一遍地奋力嘶吼,能跟上他的人越来越少,如林中树木被一棵棵砍倒,千个百个,最后不过数十个,血雨之下,只剩几人寥落。

他们不敢回头,雁门已是尸山血海,而今只能拼尽全力,快马回援,他们必须要在突厥之前到达唐林,布置防御,保住尚未被染指的忻州和太原。

“那曲岩心呢?消失了不成?"宋照明只觉血泪透过信纸,泅在手上,她与况方接到信,已是雁门之难的深夜,石隽信中明言,他与曲岩心分头行动,可自他重返唐林后,未再收到曲岩心的任何消息。

况方不语,他最深的忧虑恐成了真,在季息最信任的几人中,莫非真有心术不正之人。

宋照峒显然还未反应过来,仍在猜测曲岩心的动向,“他多半也遇了伏击,要么是避之不及迎面对上,伤重难返,要么就是有所察觉,现下还躲在山中。”

雨水由股成泉,汇入江河,随地势奔涌,穿过整个河东。这夜的五台山也是暴雨连绵,曲岩心与部将藏身于山洞,木柴浸了水难点燃,周遭尽是泥泞,夜里春寒料峭,无光无热湿气潮涌,骨头里都泛着冷。

他们在西侧听见喊杀声,恐是突厥大部队守株待兔,曲岩心立刻主张按兵不动,躲入五台山,静待突厥进入陷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期间有裨将提议出击营救,或回城驻防,皆被曲岩心所否,就这样耗到夜里,突厥军再没出现。“郎将,我们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曲岩心的副将亦脸色惨白,鸡皮疙瘩漫到脖颈,裹着外衣问道。“至少等到雨停罢。”

曲岩心坐在洞口,阴雨绵绵,云雾蔽光,在此处甚至辨不清天日,他抠弄着兵甲上的旧皮,嘴里含含糊糊地反复呢喃,“会平安无事的,季息还在太原,他会守住赤塘关,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守夜的士兵经过,见曲岩心在梦里打着颤,上前轻轻推他,“曲郎将?”

“曲岩心!“宋照明翻身坐起,天色还朦胧,她做了一夜的噩梦,混沌不清,醒来瞬时忘了大半,只记得曲岩心的黑暗中的注视,那种刻骨的阴寒驱之不散,她极了鞋披上外裳,就跑去季息的书房。

“曲岩心,生于岚州,有突厥血统,十四岁参军”,她一条条翻看着书简存档,一切看上去都无错漏,她却始终惊疑不定,土生土长的河东人,却无父母记档,人口户籍也对不上号,是在战争中离散,还是另有隐情?

“娘子起得这样早!"况方一推门便见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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