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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简洁的漆雕梨花木床居于一隅,房间中摆放着一张乌木书桌,几只毛笔整整齐齐搁在笔架上,不着一丝尘埃,墙上挂着一副大字,遒劲有力写着: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莫不是自己误打误撞,闯进了鱼渊谷?
程克青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昏睡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现下何时,是何状况,但既然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床头上还放着半盏汤药,这鱼渊谷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么!
程克青索性翻个身接着睡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直到饥肠辘辘的五脏庙叫唤个不停,她忍无可忍从床上爬起,偷摸出来觅食。
天大地大,吃饭为大。
宅院内树木葱葱郁郁,晚风拂叶沙沙作响,程克青东躲西藏四处闲逛,行至一假山后,看见三四个婢女从一房门端着食盒出来,便跟了上去,待得婢女们走远了,她才轻手轻脚地钻进去,摸索半天从蒸笼里找到两个凉透了的馒头。
吃吧吃吧,总比牢里的饭好些吧?她哄着自己拿起馒头生啃了起来,顺便再翻找些别的瓜果,她正吃得投入忽觉身后一道残影掠过。
程克青眼疾手快朝残影藏身之处掷出一根竹筷,筷子当当落地,堂内寂静无声,彷佛适才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厨房仅留了一盏油灯,黑黢黢的没见着什么人影,她嘴里没停嚼着,心生疑惑,莫不是看错了?
灯火摇曳,残影晃动。
这次她看得清楚,一身着青衣之人,形若鬼魅悄无声息飘过去。
整一块馒头被囫囵吞下,卡在喉管。她连忙凝神调理内息运气,试图将其运下。
子不语怪力乱神,无事无事。
好死不死,那残影应声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程克青目瞪口呆,我的妈呀,冤有头债有主,莫不是被什么吊死鬼缠上了来找我借命?
那鬼伸手啪啪两下点住程克青的天突和内关穴,又一掌拍在程克青肩胛骨上。
馒头乖乖坠入胃中,她深吸一口气才将将缓过来,随即抄起一旁的水瓢舀水猛灌。
程克青顺了口气,借着灯火勉力看清,男子身着碧青色长衫,面色冷峻一双浅色眼眸如碧波寒潭,眼角坠着颗小痣。
这不是她去逐鹿大会时碰上的那要死不活的病秧子么?
“是你?”程克青顾不上胸口噎得慌,梗着脖子奇道,“你怎么也来了?”
谢耘面色如常,见怪不怪道:“我在此处做工。”
“你都病成那样了?还要作工?”程克青瞠目结舌,“难道是被家里人发卖来的么?”
谢耘默了一会,轻“嗯”了一声。
程克青拿起剩下的半块馒头继续吃起来,心里越发同情起这个病秧子,看来这世界上可怜之人各有各的可怜之处。
“你的身体......”谢耘指向程克青的肩头处,“我刚怕你噎住了,出手未顾及。”
“无事无事,不足挂齿。”程克青拢了拢散开的衣领遮挡住伤痕,敛眉道:“你在此处做了多久了?”
“没多久。”
“跟你打听个事。”程克青压低声音凑近谢耘道:“你知道鱼渊谷有个叫谢耘的么?”
谢耘面色毫无波澜,“知道。”
程克青闻言喜不胜收,急道:“你和他熟么?关系如何?”
“还行。”
谢耘一句轻飘飘的“还行”彻底打开了程克青的话匣子,她也不见外,找了个椅子坐下连连发问:“他多大年纪了?成家了么?他平时都喜欢作什么?我要是想见他能在哪找到他?他这人好相处么?有没有什么忌讳.......”
程克青滔滔不绝问了一长串,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暂停下来拿起水瓢深深饮了一口。
见谢耘一言不发,程克青将水瓢里残留的一点水泼向他,“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不仗义!是谁在梁州帮你摆脱追杀的?是谁和你困在密室里七天七夜的?是谁......”
谢耘也不躲避,闷声听了半晌,脸色抽动,忍不住开口制止程克青无休止的发问,“是你。”
天,他这辈子没见过人能这么口若悬河喋喋不休,若是自己再不出声,只怕程克青能念经般一直说下去。
程克青嗔道:“你还知道哇!那你这点小忙也不帮我?”
“帮。”谢耘郑重其事坦然以对,“我知无不言,只是你问得太快了,我没记住......”
“好说好说,咱们一个一个慢慢来。”
夜已深,万籁俱寂,整座鱼渊谷像是垂暮的老人昏昏欲入眠。只留有一间小窗,一对人影攒动,独有属于两个人的热闹。
威名四方的鱼渊谷少谷主谢耘,正在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做自我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