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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卫崇（五）
这是逢珪出的主意。
当然，旁人是瞧不出来这一计究竟出自何人之手的。但只要是神志清醒，能看得清朝堂局势的人，就能看出这所谓“举荐”必定出自朱津本人的授意。否则，不说这人不敢越过朱津就来“举荐”单说这奏书，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便呈到了皇帝眼前，呈到了朝堂之上。
既如此，这一回举荐，究竞出于何目的，众人心中自然也有杆秤。平心而论，此前，由于朝纲倾弛，无论是先帝还是朱津都疏于皇子的教育，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这个提议，也不能说是无的放矢。但新帝方才登基，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办，有那么多朝政要定夺，哪里就轮的上卫衡这个哪怕在前朝也不受重视的皇子？此举，自然是另有深意。
一是彰显朱津的宽和。自先帝崩逝，朱津这一系列的举动，不管是待上恭谨，还是待下仁慈，都一改往日的霸道作风。这一提议也不例外。按常理，授业解惑这种事，是与朱津这种半个泥腿子出身的豪强扯不上关系的。但如果他真有意教导皇子，那甚至也是一种让步，对这些朝堂上的，传统的规矩让步，也就是试着融入朝堂这已经形成数百年的一体官制，靠着"师长”博取名望，而非靠手中的兵马来震慑。
而若是想得再深一些，这教的对象为何选了卫衡，也是耐人寻味的。这便是其二了。
稍有那么几个能看破表象的，当然能意识到卫衡身份的特殊。退一步说，若在先帝时，朱津释出这样的意思，愿意当卫衡的老师，都没有什么值得细究之处。但特殊的便是，卫崇已经即位了。若愿意费心教育皇帝的子孙，当然是尽忠尽职，若愿意费心教育皇帝的兄弟……那就别有一番深意了。
何况，在此时，卫衡这个才学会说话，连大字也不大会写的皇子，就这么被朱津拎到了众人眼前。
皇帝难道不会膈应吗？齐夫人和齐家又会如何作想？这算不上挑拨的一纸奏书，却实实在在起了挑唆的效果。众人之中，唯独徐鸯从中看出了另一层意思。一一至少齐夫人的命，应当是保住了。
虽然不知道朱津究竞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徐鸯自来胆子不小。何况此事不过是她抛出的一块砖头，若朱津不肯相帮，她总还有退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于是，等卫崇拿此事来问她时，她非但没有出言反对，还劝他允了此事。不仅如此，就在这道奏书呈上来的次日，徐鸯便无声无息地将齐夫人与卫衡移来了北宫。
“少傅”一事，已成定局。
卫崇问时，还没把这事当做什么大事，只是因徐鸯同齐夫人交好，他一向记挂徐鸯，拿个什么好处一般送到徐鸯面前，想博她一笑罢了。说到底，那一番吵架还是搅得二人之间气氛不复从前，怎么“弥补”，都觉得怪怪的。虽然卫崇的“弥补"，也就是越发蛮横地缠着徐鸯罢了。要说徐鸯虽回了北宫，毕竟也是住在崇德殿，平日里还是有自己的宫务要忙，确实不常见他。可卫崇倒好，这一日日的，又是推说头疼，派人把徐鸯骗来章德殿，又是夜夜缠着她欢/好，有事要得狠了，别说回崇德殿，她连下榻也要卫崇搂着、搀扶着，煞是羞人。反正这宫务的确是在哪儿处置都一样，她又想着二人的确吵了数日，卫崇的确也旷了数日，才索性随了卫崇，就这么在章德殿住了下来。
当然，之后卫崇又怎么花样百出地缠着她，且按下不提。只说这一日，齐夫人与卫衡到了北宫，入住含德殿，却是派人给徐鸯传信，与她又见了一面。
徐鸯赶回崇德殿见了她。
想必齐夫人也能猜到自己的性命已然保下，但见徐鸯时，仍旧愁云不展。“妾……还有一事求皇后殿下。但求殿下应允。”徐鸯有些意外，却道：“你说。”
“妾也读过些书，听过些传言，这少傅’一职，其实早便成了虚职。自然，大司马的用意，妾不敢妄自揣度，妾所求的，是想请皇后殿下在衡儿“进学'之时，帮忙看顾一二。”
闻言，徐鸯一怔，方道：“若你是担心陛下因此而有芥蒂，大可不必…”是了，虽然她与卫崇知道朱津的那些阴谋诡计，但旁人不知道。若卫崇真像先帝那样昏聩多疑，只这一条，卫衡和齐夫人就已经要遭他猜忌了。“不。“齐夫人摇摇头，咬牙道，“妾担心的不是这个……妾担心的是，衡儿毕竟还小。”
这时徐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齐夫人眼底藏着的那层恐惧。她慢慢地明白了，于齐夫人而言，没有经历过前朝的腥风血雨，几乎是，理所当然地把朱津想成了妖魔鬼怪一一连殉葬一事也不曾真正开口求她的齐夫人，竞竟只因朱津要进宫“见”她儿子，便怕成这样。
这怪她吗？当然不怪。
连徐鸯也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颤栗一一不是害怕朱津，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恨。“好，你放心。“她回神，满口应承下来。一一既然如此，她当然就不能再呆在章德殿了。无论卫崇怎么啃她的脖子，咬她的肩膀，也无论卫崇怎么软磨硬泡，甚至连“这几日夜里再也不打搅你了"这种狠话都放了出来，她还是没回头地搬离了章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