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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冲至地面,那偷袭之人也一同倒在他脚边,原本缠着陈岁安的黑衣人也立刻改道朝他杀去。
雨水乱溅,将陈岁安的视线都糊住了些。再睁眼时他已提剑同人厮杀起来。
男人的招式快而狠,陈岁安总觉有些眼熟,可又摸不着边。
持剑几十招剑将剩下的几人逼退,男人朝陈岁安走近了几步,道:“你先走。”
也不知怎地,陈岁安突然有些不太情愿,便不回答只朝男人身后一指,“有人。”
男人回身架剑挡过一招,另一侧还有一柄长剑朝他脑袋刺去,他一个旋身躲过,顺势将剑轻撩,剑尖便从人颈项沿着下颚、嘴唇、鼻梁、眼睛斜斜画出血痕。另一黑衣人后退半步又咬牙上前,他偏头闪过,在短匕反刺之际后仰几分便伸手扣住黑衣人的小臂,只听得清脆一声,那把短匕便掉到了泥中。
黑衣人只余三个,其中一个还只剩一臂。三人面面相觑,未敢上前。月缺剑身的鲜血被雨水洗净,他低头紧着衣袖擦去剑上的水滴,而后小心翼翼地收回剑鞘。
陈岁安看着这近乎残忍的手段啧啧称奇,看着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正要劝各位各退一步,可哪知眨眼间那些人又提起各自的武器朝他冲去。男人飞快地拔出剑来,剑鞘将杀招一档,手中剑便如蛟龙过水,朝人涌去。
四人登时复又杀做一团。
寒雨势起,月色愈暗,陈岁安有些睁不开眼睛,也不敢上前插手,只听得耳边兵器交接声不停,片刻后,便歇了下去。
陈岁安擦干净眼前的雨水,微微睁开眼就看着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男人慢吞吞地收剑,可低下头时身形微晃,手中的剑一时没有握住。
男人蹲下身要捡,陈岁安赶忙跑上前将人扶住,两人湿漉漉的衣裳黏在一起又冻得人都是一哆嗦。顾不得冷,陈岁安有些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男人捡起剑来交到陈岁安手中,看了人一眼,却没有答话。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男人此刻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紊乱的呼吸,微微发抖的右手,勉强睁眼时还有血水从长而密的眼睫掉落,原本就看不出原色的衣裳混着雨水血水贴在身上,勾勒出一截细窄的腰身。
陈岁安突然记起刚刚刺中他右肩的弯刀,“你的伤……”
男人轻轻摇头,只一手虚搭在陈岁安的剑柄上,喘了口气道:“扶我去廊下。”
“好,好。”陈岁安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人的腰,一手拿着包裹与两把剑,慢吞吞地挪到廊下,还顺手拎了个竹筐给人坐着。
男人的气息与之前在柴房相比急乱许多,陈岁安放下包裹急着想探他的脉,“你的伤势如何?”
男人却挣扎着躲过,低下头道:“你且走吧。”
“那你呢?”陈岁安本想再看看他的伤口,可哪知那衣裳被雨淋透,早已分不清究竟是别人的血还是他的血,“你一人在此如何是好?”
廊下早已经被积水浸透,男人伸出两指封了近心端的几个穴位,“死不了人。只是后头还有人来,你不快走,可真要比我先走了。”说着男人还抬起头朝陈岁安笑了下,爽爽朗朗,双目含星,“带着月缺,回家去吧。”
陈岁安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江湖之人,如此不讲义气。你叫我以后如何混啊。”
“我倒无所谓,只是这剑我拿到之时看上去已然搁置了许久,这剑的主人应当也想早日瞧瞧吧。”男人伸手费力地摸了摸月缺的剑柄,又转头来,“你我有缘相逢,我能救一把剑,却不一定还救得下你。你现在留着也只是拖累我。”
闻言,陈岁安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行梦讲过的那些旧事,几番沉思后猛地起身,把包裹里的药罐拿了些许放在他身侧,又小心翼翼地从随身携带的白瓷瓶中倒出一粒从泽海山带出来的药丸给他,道:“这有一粒保命丹,算我还你的。”
男人仰起头来,笑道:“多谢。”
陈岁安将两把剑缚在身上,随手将湿漉漉的头发从额前撩开,一拱手,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