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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的花绳子,这边叫症(zhu)夏绳,能防夏暑生热病。
这编得不大巧,江盈知却喜欢,手上带了两条,另一条是周巧女编的,编得很细致,她和小梅、海娃都有。今日要早些出摊,周巧女嘱咐,“早些回来吃饭。”小梅应下,“卖完了立马回来。”
到了立夏,海边并未太热,海风吹来仍有几分凉意,就算日头猛烈,可只要到了背阴处,那也察觉不到暑意。海上外来的打烊船很惹眼,一身花花绿绿的船衣,在各个湾口来回游荡,偶尔有人在船上挥手。或是迎面碰上了同样来捕墨鱼的白鸭船,还会停下来用着蹩脚的方言招呼几句。
江盈知划着小对船,便在船与船之间往前游去,一路到了渔港,吵嚷声从港口里传来,在海面上回荡。今日果然热闹,立夏要尝三鲜,有农户背了蚕豆、豌豆来卖,还沾着露珠,放在菜筐里,红润润带着点黄的樱桃,也有一个个小而青的梅子。
最多的还是卖蛋的,在筐里垫着茅草,背在肩上四处叫卖,“鸡蛋,鸭蛋、咸鸭蛋一”
也有的卖海螺蛳,水三鲜里有一样便是它,全都是清早从礁石上扒下来的。
江盈知这次没急着占位置,从人群里穿梭过去,果然瞧见了她们支摊的那一块是空着的。
昨日她同陈三明说了摊位的事情,他说只要每日缴五文钱的摊费,这块地别人占不走,以前就是这样的。只是大家来卖点东西不容易,一点小海鲜都卖不了十文,还得贴上五文钱,实在说不过去,便也不再收了。但这个仍旧实行,所以江盈知掏钱交了摊费,会有小吏同占了位置的摊主说去,这块地就空了下来。江盈知把招幌挂上去,今日渔港有风,一吹海螺贝壳叮叮当当地响,时常来往渔港码头的早就习惯了。倒是把外来商船的渔民给吸引来,指着这招幌同其他渔民说道:“好听,又解闷,以后渔船上也挂一个来。”他们说的是海浦话,很蹩脚,但能让人听懂。江盈知也朝他们笑笑,说道:“阿叔,吃个立夏蛋吧。”
今日只有立夏的吃食,旁的她也没做,带不来。而且她昨天买了九十九个鸡蛋,煮了两大锅,用的是李翠文寄来的茶叶包,有胡桃壳,煮出来特别香。几个渔民也不客气,准备掏钱,江盈知却说:“不要钱,本就是做了给大伙吃的,你们立夏还回不去家,在外头捕鱼,实属辛苦。”
小梅数了人数,把茶叶蛋舀起来装在碗里,递过去笑道:“立夏吃个蛋,力气长一万。”
这些渔民全是从海州过来,他们常年在海上追鱼,没有歇过,那些家人团聚的日子全在海上漂泊。而今日立夏,本来他们想随便找个地方混口饭吃的,却没有想到,有人肯煮了蛋来白送与他们吃,顿时便再难绷住。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也有钱的,不白吃人家的东西,"海州渔民使劲摇摇手,要从破布口袋里掏钱。小梅只递过去,“阿叔你们拿去吃吧,多的我们也送不起。”
江盈知想了想说:“那要不在这里吃点豌豆咸肉糯米饭,五文钱一碗,再送你们个蛋吃。”
付了钱老实的渔民便心安理得多了,江盈知从木甑里盛出蒸好的糯米饭,案板上摆着豌豆粒,咸肉片,她还加了些笋条。
一碗糯米饭现炒,腊红的咸肉片,晚笋,青绿的豌豆饭,雪白的糯米沾了点酱油就变了色,炒出来带着股咸肉的香,米粒分明。
海州渔民忙接过,陈强胜给送了几小碗的紫菜汤,虽是白送的,料却也给得足,汤上有油花,又浮着一点虾米。这出门在外的人,面对主家或是旁人的刁难,反而觉得习以为常,就算被狠狠压榨,咬着牙往肚子里咽便是了。但若是生人的好意,却叫人难以招架,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海里沉浮,实在难以相信。
海州渔民可从来没在立夏收到过白送的蛋和汤,哪怕是中秋团圆,也是吃着冷硬或是重咸的下饭菜,挤一挤睡在船舱里。
偏偏吃着这热乎乎的蛋,油汪汪的糯米饭,咸滋滋的紫菜汤,实在叫人觉得这不是在外海的渔港,像是到了自己家里,那样好。
几人沉默不语地吃了饭,转身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送来三条墨鱼拳。
那渔民憨笑说:“来这还没捕到墨鱼,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们三条墨鱼眷,都是自家晒的。”江盈知一瞧便知道是上好的墨鱼拳,表面发花,生了层白霜,这样的最好。
她推脱,那渔民叫她收下,又晃晃手里捏着的蛋,“吃了你们这个蛋,说不定力气真能长一万,早些捕到墨鱼回家去呢。”
他说完便把蛋藏进衣兜里,晚些再吃,吃了那碗糯米饭,又有力气下网捕捞去了。
渔民离开,又忍不住看这个港口,从没觉得它如此亲近过。
江盈知默默收下,目送他们几个人的背影在渔港越行越远,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墨鱼眷,微微笑着。而后回过神,耳边是小梅的声音,“孙阿婆,你来了啊,今日只有糯米饭、海螺蛳、豌豆糕和茶叶蛋。”孙阿婆从篮子里拿出三个煮熟的蛋,老人家慈祥地说:“昨儿不是说了,要给你们三个蛋的,晓得今日茶叶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