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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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受不受宠。
“哎呀,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都要跟着公主一起去草原王庭,以后还要相互照应呢。"兕子摆摆手,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正跟周围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突然,车队后面传来些许骚动,兕子赶紧骑马过去查看情况。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个老迈的匠人晕倒了。“怎么回事?"兕子翻身下马,挤到前面去。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兕子听了一会儿,终于拼凑出前因后果。
这个老头是个铁匠,别人都叫他付铁匠,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常年干重体力活儿又吃不饱,身体本就虚弱,不巧前两日下雨,他淋了雨,晚上就发起热,还得被迫赶路,一直烧了两天不见好,像他们这种匠人,本就是最低等的贱藉,自身又不允许有财产,便是病了也没有钱治病,只能靠自己熬,熬过去的话就算从鬼门关回来了,要是熬不过去,人没了就没了,贱命一条,没有人会在意,付铁匠就是终于撑不住晕过去了。
兕子拧起了眉头,“就算没钱喝药,他既然病了,怎么不把他放到车上躺着?”
“这……周围人为难地看着她,眼神里还有点"贵女不知人间疾苦"的意味在里面,“这是拉货的车,我等贱民岂敢随意坐上去?顶多让他儿子背着走一段。”人命关天的事,竞然连坐个车都不行?
兕子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几乎要攒出个“J川"字来。她在凉州长大,凉州侯治军严明爱护百姓,她又从小被选到女郎身边伺候,女郎待下面的人都很宽和,并且很重视他们的性命,有个什么伤病都会派医士去照看,只要不犯错,从不曾无故责打,是以她根本想不到竞然有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情况。
兕子胸口堵得慌,却没有人可以发作,他们也不过是最底层的百姓,只能生活在自己的认知里,绝对不能去碰贵人的霉头。
兕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指着付铁匠,“你们把他搬到车上休息。”
周围人都不敢动。
兕子板起脸,拿出公主贴身侍女的气势,“怎么,我说的话都不管用吗?”
众人不敢再犹豫,赶紧挪了挪车上的货物,给付铁匠腾出小片空位。
兕子点点头,翻身上马回到队伍前面,立马将刚刚发生的事禀告给了姜从瑚,小脸气鼓鼓的。
姜从珅听罢,“你让张复去给他看看情况,不管如何,只要人还活着,就尽量救。”
“嗯嗯。"兕子重重点头,“女郎,我也是这么想的,都病成这样了还要他走着赶路,这规矩也太严苛了。”兕子吐槽完这句,就急急去找张复了。
张家世代行医,救济百姓,从不因身份高低贵贱便区别对待,当初张原不顾张维的挽留也要离开就是担心自己会成为权贵的专属医士再没了给人看病的自由,后来愿意留下也不仅仅是因为姜从咽那套新颖的理论,更多的是看到他们对下面百姓的体恤,这才下定了决心。现在张复听到兕子说有人快病死了要他去救人,他二话没说提着药箱下车随她而去。
匠人队伍原以为兕子开口让付铁匠坐车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没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还带了医士说要给他看病!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否则他们这等贱民怎么能有如此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你还愣着干什么,别挡着良医给你爹看病!”“哦哦!”
付铁匠的儿子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直到旁边的人捅了捅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出位置。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复给付铁匠诊了脉,然后还扎了几针,又吩咐身边的小药童去抓药熬药。张复对兕子说:“这个老人家病情虽险,倒是不难治,只要喝下两剂药,等热退了就没事了。“只是他身体亏空得厉害,须得调养调养不能做太重的活计。最后一句话他忍住了没说出来,毕竟说了也没用,他作为医者能帮病人一时,却帮不了他们自身的处境。他却不知,自己的话对于旁人来说已经是天籁了。所有匠人都用感激涕零的目光看着他和兕子,付铁匠的儿子更是泪流满面地跪到了地上,要给他和兕子磕头,“多谢女郎、郎君!女郎和郎君仁慈!谢谢你们…”他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兕子想要扶他起来都做不到。“赶紧起来,别谢我,是女、是公主命我这么做的,你们要谢也该谢公主。"兕子赶紧说。
于是众人纷纷改口,都说公主仁善。
一张张枯瘦黝黑的脸庞,老老少少,遥望着前方被护卫在中间的马车,他们死水般的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希望,闪动着零星微光。
从来没有一位贵人会像公主这样在乎他们这些贱民的性命,公主是第一个主动给他们请医看病的人。他们都是被迫选入送嫁队伍的,没有人愿意离开一直生活的家乡,尽管那日子也苦得看不到头,却也比去草原好多了,草原上都是没开化的茹毛饮血的胡人,想杀人就杀人,他们这些低等贱民去了之后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日子,胡人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会没了性命。但是现在,他们却从这个和亲公主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