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 (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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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翁荣一回来坐下,就找她打听:“阿荣,方才那群翁家子弟,有一位眼尾生了一颗小痣的,是哪位公子?”
翁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回答:“那是我三叔的嫡次子,翁行梁,家中男孩行七。怎的?阿姝怎么问起他来了?”
柳明昭哧哧地笑:“她呀,自己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急着给别人当起红娘来了。"说罢,又特地添一句话来捉弄颜姝,“这样有闲心,看来臻臻今日的谢礼能不能送出去,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面对柳姑娘的调侃,颜姝不慌不忙,她端起桌上果酒浅啜一口,悲壮一字一句道:“尽人事,听天命。”她坚毅的神情视死如归,翁荣她们几个看她还有玩笑的力气,就知道颜姝心心智是稳定的。这样一来,哪怕待会儿碰壁,她也不至于太难过。
几人又看了一会儿舞乐,小饮几杯酒,待夜空浓黑后,绵延灯火起,到了虹楼最热闹的时刻,便可以去寻奚元钧一行人到底在酒楼哪个位置。
这个时间,要来的该来的都应当到了,每层楼的宾客都比方才更多,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颜姝她们从上到下,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四楼全是女客可以不管,除此外,五楼是赏月的,三楼为男宾斗酒处,二楼主博戏,一楼重歌舞。
虽说三楼只有男宾,女客想进也是可以进的,只是无座。就像方才翁家子弟来寻翁荣,男客也能在四楼短暂停留。
之前才入虹楼时寻找,颜姝她们都只是在上楼途经时大概张望几眼,没能看到也算正常。等几人寻了五楼没见,又下来三楼,往里进后转了半圈,很容易就认出来了。虹楼内部是环形建造,中间为腾空的天井,站在围栏边缘可以看到一楼的歌舞,以及每一层楼的盛况。奚元钧他们的酒案就在三楼的上座,前能见酒楼中环,背后是高悬于星空的下弦月。
还未走近,就能听到这群贵公子高声笑闹,互相灌酒的喊声。被围攻的人身姿挺括,俊逸不凡,柳姑娘向颜姝介绍说:“这位是秦相宜的哥哥,武威侯世孙秦少珩。”此人颜姝面熟,上回花朝节夜市看过他玩球,当时听人唤他“少珩”,就猜出来,他就是那位常常和颜姝狭路相逢的秦姑娘的兄长。
他们一群人在闹酒,只有奚元钧看上去像是闹中取静,安稳坐着看他们一群人吵嚷。
颜姝她们再近几步,还未走到近处,就被他看见了。无他,女子出现在这层楼实在太显眼。
他不至于不认得害他跳水的人,看到来人是颜姝,锋利俊眉蹙拧起来,斜握酒杯的手默默放下。颜姝扬起无害笑颜,迎难而上朝他走去。因为酒楼太吵,她必须走到他面前极近的位置,不然有可能对他说话他听不见。
一旁斗酒的几人,一看颜姝出现,霎时停下吵闹和动作,齐齐盯着她看。然后眼神来回在奚元钧和颜姝之间游移,表情兴味又激动。
又有奚世子的热闹可以看了。
颜姝先把装着谢礼的礼盒放在他面前的案面上,再取出香囊递出,让绣面完整露出来。她生怕奚元钧听不见,大声说道:“感谢奚世子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特备亲手做的香囊和状元糕,讨个吉祥,望您能收下。”颜姝那香囊都快递到奚元钧脸上去了,他不看也不行。无论是鸳鸯落水的图案,还是颜姝高声恭敬的话语,都是对奚元钧不小的冲击,但他并未决绝地拒绝颜姝,场面一时僵持。
奚元钧大半的视线被绣样占满,鸳用嘴叼着鸯脖颈相救的生动画面,既怪异,又有趣,并且旧事重提当口落水救人的回忆,令他抗拒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忍耐几息,确保冷漠表情没有崩盘,奚元钧简短吐出两个字:“拿走。"摆明态度,他是不会收的。香囊做得再好,奚元钧也不会收。但耐不住他有一群不靠谱的朋友。
一听他说拿走,一只长手立即就伸了过来,夺走颜姝的香囊,发出连声惊呼:“你们看!怎么是折扇型的,这图,哈哈哈!”
霎时,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们全都围了过来,看稀奇不够,还要争到手里去细品。这群人本就喝多了酒,大大咧咧的,兴致又高涨,导致手脚马虎不能自控。香囊只是个小东西,被人抢着抢着就脱了手,飞到半空。
那一刻,许多人的心跳都停了。
只见浅底绣花样的精美香囊,还是个从未见过的稀奇折扇型这样一个瑰宝,呈一道曲线坠落,消失在三楼的视线内,掉到了一楼去。
奚元钧下意识张口想骂人,猝然又生生忍住。他盯着这场令人无奈的闹剧,沉默不语,又扫了颜姝一眼。颜姝此时侧身看向虹楼中间的中环,木然不知如何反应,看起来神情呆滞。那香囊是她半个月的心血,也不知道奚元钧看清楚没有,就掉下去了。
犯了错的那群公子也不是有心的,一见香囊消失在视线内,当即大呼小叫一齐冲下楼去找,留下奚元钧和几位安安静静又不知所措的姑娘。
秦少珩也没去找,他刚才差点抢到香囊,被酒醉没站稳的人挤了一步,不知是谁,抢到了又失手滑落,这把东西飞了出去。短短瞬息之间的事,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