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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日,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天子有意放开女官限制,这象征着往日只有出身官宦世家、才貌双绝的贵女才有资格入宫,如今却成了只要有德有才,连民间的寡妇都可以报名,实在是令天下许多文士大为评议。
有思想陈旧保守的大儒认为,此举太过荒唐,寡妇为官,有违三从四德等的人伦纲常,特意写文章大为驳斥,指责女帝年幼、推行政令欠缺考虑,长此以往将令宗族秩序混乱。
也有偏重实干之人,认为此举有利于开化民风,且天子从民间选拔女官,也是为了广开言路,势必更能体察底层民情,于国于民皆大有裨益。
但这道政令依然顺利地推行了下去,由德高望重的沐阳郡公亲自操持,长宁公主也率先推举了好几个德行上佳的民间女子,这不由得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风潮。
关于这道政令,众人看法不同,一时随处可见文人学士肆意畅谈,各种有趣的观点也随之涌出。
那时,刑部员外郎裴朔裴大人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下值之后邀请好友申超,在茶楼里听旁人高谈阔论。
当然,茶水钱是申超付的。
申超一连听了好几日,总算是有些听明白了这里头的讲究,说:"所以说,陛下是想提拔平民,削弱世家宗族的影响力?"
裴朔:“也算是这个理。”
申超挠头,“但就算如此,还是世家精心教养出的贵女更为优秀吧?这选拔前几甲,依然得被他们占了去。"
裴朔一手端着瓷盏,另一只手指轻点桌面,落睫淡淡道:“所以,长宁殿下往日在民间出资兴办学馆,也是要发挥作用的。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若一次便能选出诸多民间女子,令世族捞不到半分利益,他们便会急了,届时反而会招致失败。"
"有道理。"
申超摸着下巴,点头,“先能招一个是一个,至少得让民间百姓都看得见希望,得等这道政令彻底稳固的时候,再大刀阔斧地继续,到时候就没人能反对了。"
"申兄说的极是。"
“那你呢?”申超突然看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殿下又邀请你去赴宴了吧?你怎么又不给人家面子?"
自
从公主府谋逆案发生后,长宁公主三番四次派人去请裴朔,说是想答谢他那日点拨之恩。
如果没有裴朔在危急时刻冷静提醒,长宁或许会以为女帝想杀她而殊死一搏,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如今的结果,长宁想答谢他。
但裴朔这个人很是古怪,如果是去请他白吃白喝,他立刻就厚着脸皮欣然前往;但这种正经设宴
答谢,他反而不愿意去了。
申超不理解,这要是他肯定会去,人家毕竟是当朝公主、天子长姊,裴朔放着公主府的豪华宴会不去,天天找他蹭吃蹭喝算什么理?
裴朔不紧不慢地喝完杯中剩余茶水,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睫,对上申超八卦的脸,他莫名其妙道:"人家长宁殿下是有驸马的,我天天往人家公主府跑算什么回事?"
申超:“你就扯吧,我看你是别有心思。”
"嗯?"
"裴兄老实交代,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小娘子?"裴朔眯了眯眼,“什么?”
申超还记得上回,裴朔托他保护那陌生小娘子的事,看见裴朔这反应,只觉得这人平时就喜欢扮猪吃虎,此刻肯定也是在装傻。
他一脸“你不用解释,兄弟我大概都懂”的表情,对着裴朔挤眉弄眼,看得裴朔眼皮子一跳,手指沾了茶水弹向他的眼睛。
“哎哎哎!裴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吧。”
"少想些有的没的。"裴朔沉声说:"不许乱说。"
申超发觉这小子的态度突然正经严肃起来了,原来他在这方面开不得玩笑,不由得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茶水,轻咳一声坐直了。
裴朔却突然整理了一下衣摆,站起来身来,用扇柄敲了敲桌面,"结账,走了。"
"啊?去哪?"
“去城外。”
“去城外干什么?”
“城外不是很热闹么。”裴朔淡淡一笑,"地方水患,两万流民,也有一部分到了京城外,最近城外搭设粥棚的人也不少,我们正好过去帮帮忙、凑凑热闹。"
申超听闻,心底直嘀咕:帮忙?能出银子的只有他吧?你裴
朔最多算个凑热闹的。再这么跟裴朔结交下去,他怕是也要穷得喝西北风去喽。
如此,又过了好几日。
自得到神医后,姜青姝就不曾出宫过了,朝堂之中暗流涌动,打从阿奚误会以后,张瑾与她之间的关系便重新变得生疏冷漠,宫外也未曾有什么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