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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起身开门,将外面的人迎进来。
大概是陆晓怜他们已经把情况同大夫说明过,大夫放下药箱,并未多问,摆上脉枕便开始给贺承切脉。他切脉的三根手指在贺承腕上挪了好几个位置,越挪,眉头皱得越紧,诊完脉,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
陆晓怜心急,追着问:“他究竟怎么了,您倒是说话呀!”
被她一问,大夫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许多:“他的脉象太奇怪了,我治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他将药箱一盖,提着便往外走。
几个人跟着大夫一路追到院子里,小孩堵在院门不让他出去。
吴阿婆颤颤巍巍地跟出来:“张大夫,你是咱们这几条街上最好的大夫,怎么会连你都治不了?那孩子看着还很年轻,还是救了我家阿小的恩人,你救救他吧。”
看在吴阿婆的面子上,张大夫停下脚步:“阿婆,他的脉象已有七分死相,这要是您家里人,我自然是敢试一试的,可这几个都是生人啊……”他迟疑地看了眼半步之外的陆晓怜和钟晓,压低声音:“您听我一句劝,雇辆马车,让他的朋友赶紧把人带走,万一人死在您店里,又落了把柄给琴剑山庄。”
“不行啊,这人还病着呢,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哪里受得住。”
张大夫摇头:“我言尽于此,您看着办吧。”
说罢,张大夫绕过吴阿婆又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出院门,钟晓心一横,足下轻点,翻身一跃,落到张大夫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张大夫脸色一沉:“你们难道还要绑人不成?”
钟晓往后退了半步,拱手一礼:“我是青山城弟子钟晓,里面的人是我无意所伤。您尽管救治,若是真有什么不测,也与您无关,该算在我钟晓头上。”
陆晓怜愕然:“你什么时候伤了他?”
“救人要紧,这事我迟点跟你细说。”钟晓拦在院门口寸步不让,只恭恭敬敬地向张大夫做了个请的动作,方向指着院内,不容置喙:“张大夫,您请。”
相差不过一刻钟,张大夫又被请回房间里,重新放下药箱,掏出针灸包来:“我刚刚就说了,他的脉象已是油尽灯枯的死相,突然昏厥过去,便是因为气血太弱,我可以为他施针强行增补益气,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落针前,他又迟疑看了钟晓一眼,又强调了一遍:“我们可要有言在先,他的经脉原先就受过重创,日后伤病若有反复,可与我这回施针无关。”
钟晓点头应是,脑子里却已经将这话与刚刚自己以内息试探害他无故呕血的事关联了起来——
张大夫口中的“经脉受过重创”,指的大概就是他膻中、神阙、中脘等几处大穴上古怪的伤,这也便能解释,为何自己那一脉内息在他的经脉中畅通无阻,行至膻中时,却两次激得他呛出血来。
张大夫不愧是这几条街上最好的大夫,落针又快又稳。他轻快地落了几针,示意钟晓解开贺承的衣裳。陆晓怜和吴阿婆不便继续待在房里,拉着孩子到外面等着,只留钟晓在房里照应。
春雨连绵,外间依旧是迷蒙的水雾和散不开的潮气。回廊上的木质扶手栏杆掉了漆,沾了水,越发斑驳,有几段栏杆的角落里,已经悄悄长了朵小蘑菇。
这确实是一家简陋潦草的酒肆,连给栏杆涂一层漆这样简单的事,都不肯安排。
陆晓怜心中不无嫌弃,可转头看见身边的一老一幼,满肚子的牢骚又咽了回去。这家酒肆的主人,老的老,小的小,能开张接客,已经很不容易。
许是吴阿婆心思细腻,又许是长久的沉默令人尴尬,陆晓怜第二次盯着角落里的小蘑菇看时,吴阿婆出声解释:“原本是打算把一段栏杆换掉的,可是后来出了一点事耽搁了,没想到今年雨水这么多,湿气太重了。”
陆晓怜笑笑,随口应和:“是啊,春日雨水多,湿气就是重。”
吴阿婆没话找话地同她聊:“姑娘不要见怪呀,其实张大夫人很好的,只是前些日子给人看病吃了亏,见到生人,就多些防备。”
“给人看病吃了亏?”
“是,从琴剑山庄里送出来的孩子,才不到十岁。也不知道他们山庄里教孩子习武,怎么会把人打成那样,孩子伤得太重,在张大夫的医馆里躺了半个月,最终没救回来,可将孩子送来的那人,非说是张大夫把孩子给治死了,闹了好久。”
“琴剑山庄?”陆晓怜重复了一遍,突然想起,“说起来,您老老实实地开着酒肆,究竟是怎么跟琴剑山庄结下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