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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的冷酷,竞是显出几分脆弱易折。
“啧啧啧。"贺钟鸣连连摇头,衙役替他把牢门打开,他背着手,悠哉地踱步进来,视线一低,瞄到他缺了三片指甲的右手,粉色的血肉裸露在外,未经任何处理,直直暴露在这肮脏的空气中。只身上其他地方,倒是没有旁的伤痕。
“瞧瞧,这副玉手都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我见了都心疼。"贺钟鸣俯身,手指滑腻地擦过他的手背,似意犹未尽,还要反复摩挲几下。
佟暄睁眼,凶狠的眼神钳住他的脸,手一甩,打开他为非作歹的手。一股酸气自胃里涌起,这厮的一举一动都叫他觉出恶心。
贺钟鸣也不恼,手摸了摸鼻子,阴阳怪气道:“我当这范灵乐对你有多情深义重呢,想来也不过如此,你这三片指甲都摆她面前了,结果这小妞竟是无动于衷。到现在连个屁也不敢放,连个人影也不敢露。”
佟暄听这厮的语气,彻底放心下来,看样子,乐乐果然没有去找他,这便好。
贺钟鸣留心他的神情,见他竞是不为所动,不由继续道:“所以说嘛,这种女人,你还惦记着她做什么?我给你个机会,想要从牢里出去,有的是法…“他手背抚上佟暄的脸颊,轻轻摩擦,只觉触感滑嫩如豆腐。啧,这小郎官的脸,怎的比女人的还要嫩?“嗷!嗷嗷嗷……你放手!快放手!"贺钟鸣连声哀叫,佟暄捏住他的腕子,却是折得更用力了,他疼得面部扭曲,人都弯了一截。佟暄阴冷的眼神锁住他,几乎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
“噶”一声,待身后的衙役冲上来时,贺钟鸣的手腕已经被折出了嘎蹦脆的声音。
他捂着手腕,“嗷呜"痛呼,两名衙役已经上前钳住佟暄的胳膊,将他制住。
“他奶奶个熊!"贺钟鸣咒骂。没想到他看起来一个文弱书生,手劲儿倒是挺大。他撸起袖子,迎着佟暄杀意毕露的目光,巴掌一扬,狠狠甩在他脸上。
声音清脆,佟暄被打得偏过头,只觉耳中轰鸣,头晕目眩。他人颇恍惚,待回过神来,尝到口中的淡淡血腥味,冷笑出声,舌头卷入嘴角的血丝,猩红的目光透过散乱的发丝,恨恨钉在贺钟鸣的脸上。
好……好好好……他贺钟鸣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简直地奇耻大辱!
呵……呵呵时……他佟暄又算个什么东西?虎落平阳被犬欺?可他何时体验过在山中称王的感受?打自己有清晰的记忆起,便窝窝囊囊地委身在这小小泥瓦匠家,活得畏首畏尾。而现在,竞叫个荒淫子弟羞辱玩弄!他垂下头,鬓发散乱在额前,一声,两声,竟是狂笑起来,清瘦的肩膀抖动着,笑声越来越大,似癫似狂,似苦似酸。
这便是平民之苦吗?哪怕不偷不抢,遵纪守法,只是想安安稳稳求一个美满的日子都不得。这世上,无权无势之人,就活该憋屈嘛?!连尊严都要被权贵踩在脚下玩弄!贺钟鸣见他如此反常,倒是被吓着了,一时不敢再冒犯,只是命令衙役将他押紧了。
贺钟鸣正萌生退意,笑声渐渐止住,佟暄低着头,声音从发丝间幽幽穿来,“贺钟鸣,记住你今日所为,终有一日,我要你加倍偿还。”
贺钟鸣被他这气势吓住了,一下僵住不能动,转而回过味来,肩膀一松,不由嗤笑。喊,他个穷破书生,跟自己在这儿放什么狠话呢?
“哎呦!我好怕怕哦,哪日佟状元郎衣锦还乡,是要跟我秋后算账呢!"他怪声怪气地拍拍胸口,故意装出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佟暄勾勾唇角,又有鲜血在口中漫出,他吞咽下去,把那不甘和恨意也一并咽进肚子里。
“公子!”
这边正缠斗间,贺钟鸣的贴身小厮松墨气喘吁吁冲进牢房里来。
“什么事?”
小厮踮脚靠到他的耳边,悄声递上几句话。贺钟鸣越听,嘴角笑意越大,眼神又神采奕奕起来。佟暄终于抬头,打量主仆二人的神态,心中一股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
“呦!“贺钟鸣将折扇一收,目露挑衅,“看来我刚刚那话还是说早了,对不住。那范灵乐,果然还是心系佟状元的呀,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佟暄目色大变,瞬间骇然。
“对了,你刚说范姑娘在哪儿来着?“他侧头,向小斯明知故问。
“就在衙门口呢,等着求见公子。”
“走!“他手中折扇一扬,“咱对范姑娘,定当是有求必应了!”
“贺钟鸣!”
佟暄目眦欲裂,大喝着挣扎上前,又被两个衙役死死按回榻上。他脸颊肌肉抽搐,瞳孔内酝酿着山呼海啸,胸口剧烈起伏,却只能徒劳地用一双早已血红的眼,去剜他贺二公子脸上的每一寸皮肉。
贺钟鸣瞧着佟暄失控的模样,被刺激得更为兴奋了,连那脸都瞬间蹿红,笑意洋洋,“佟状元郎,放心,等我见过范姑娘,很快便能放你出去了,莫急莫急,啊?哈哈哈!”
“贺钟鸣!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我发誓,要叫你全家偿命!”
可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