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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坠。
他们果然要打她的注意。男人的意思昭然若揭,她才十四岁,还在读书,长得又漂亮,有双独特的眼睛,他说的那种生意傻子都知道是什么。
她必须要跑了。
帮他们还债是不可能的,在她听完那番对话过后,更是一丁点可能都没有了。
现在她必须马上就要溜走,这里是小地方,到处都是互相认识的人,她没法在这里藏着,那些人一定会帮着他们抓自己,她是无依无靠的外乡人,面对这种情况人们的选择总是出奇的一致。
曾经在梦里勾勒的无数梦想蓝图顷刻间破碎。这里待不下去了,学也是读不了一点了,她的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包里破烂缺页的课本,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像是自己的脸被一层泥制的面具包裹着,最后她把书本都掏了出来,偷偷地钻进杂物间,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包里,她一边收着,一边流眼泪,又想到这些破烂还被卡卡瓦夏翻过,眼泪流得更凶了。
没有窗户的杂货间黑沉沉的,潮湿的霉味使人发晕,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滚下来,落进了肮脏又不可理喻的现实,在衣领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湿晕,厄休拉抬起手擦拭脸上的泪痕,像是被泪水洗去了一般,她眼瞳中的黑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散了,只剩下一双玻璃似的三重眼。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走到门口,算命的老头在门前打瞌睡,她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这一瞧,看到里屋的门把手在转动,她心里一悚,脑子一片空白,转身拔腿就跑。
“厄休拉?你这跑那么快做什么啊!”老头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琢磨出有点不对劲,赶忙朝店里喊道。“嘿!老板娘,厄休拉那孩子跑啦!”
一阵兵荒马乱似的动静在她身后响起,她听见有人摔门的声音,一阵阵声嘶力竭的高声叱骂,还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厄休拉——”她似乎听见老板娘的呐喊。
去你【星际脏话】的。厄休拉头也不回,拼尽全力地奔跑,仿佛在奔赴一场即将迟到的盛宴。她的发丝含着风,胡乱地搅在空中,如同黑天鹅振翅欲飞的羽翼。
她该跑去哪里。她迷茫地想。她没有钱,搭乘不了飞船,跌跌撞撞十几年,没有去路也没有归途。渐渐地,她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速度也慢了下来,夜深了,白莹莹的月亮泡在她一双泪眼中,她灰头土脸地把手搭在膝盖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在东躲西藏,她逃跑得太匆忙,什么计划也没有,幸运的是她对此很有经验。她不敢去店里,害怕被人认出来,省吃俭用下来的信用点也花不出去,那一块破了洞的毛巾是她唯一保持干净的方式,仅有的食物是逃跑那天剩下来的半块黄油面包,这一半又被分成了两份,再分成两份。
偷渡也不是办法,厄休拉咬着自己的手指想。这个星球的星际飞船一个月才有一次往返的班机,而上一次是老板娘她丈夫回来的那一天,她可没办法在饥饿个追捕中熬上这一个月。
现在面包吃完了,她也走投无路了。她躲在偏僻的树林里,像个野人一样用湖水洗脸。夜晚的湖水冷得让人直打颤,而这时候厄休拉想起的,却是砂金恼人的笑脸。她伸手掏了掏口袋,那只烫着金边的名片躺在她手心里。
该死的,真让他赌对了。
“厄休拉。”
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转过身,金发的少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甚至又换了一身行头——一套银色的西装礼服,看着就觉得价格不菲。
“过来吧,厄休拉。”砂金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隐隐带着些许蛊惑的意思。他的眼睛也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那双在月光下显得妖冶非凡的三重眼,让厄休拉想到了星神贪饕的饵料,只要猎物一靠近,下面的獠牙就会将她吞噬殆尽。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她没得选。
她朝他笑了一下,为了掩饰内心被迫妥协的酸楚,“你是算准了,老板娘他们就是你这次的负债人,对吗?”
“命运总是会多眷顾我一些。”
砂金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两眼红肿的厄休拉。
少年是标准的埃维金人长相,五官深邃,面容姣好,而少女似乎因为是埃维金人与外族人的混血,她的轮廓要更加平淡。他的嘴唇偏薄,而她的嘴唇更有肉感,此刻则紧紧地抿着,那双与他相似的三重眼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倔强地守护着自己受伤的自尊心。
她看起来可真小啊。砂金有点怜惜地想,她的学籍上显示的是十四岁,比他还矮了两个头,四肢也瘦瘦弱弱的,她紧握着拳头,在月光下能清晰地看见她手背上薄薄的一层青紫色的血管,估计是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说起来他比她大两岁,应该可以算她半个哥哥,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是啊,你总是比我要幸运一点。”她喃喃道。
月亮在夜空中惶惶地照着,闪着金属般的银光,像刀子一样冷冷地落在她身上。厄休拉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在和她陈述事实,但有一瞬间,她还是被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