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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走到床边：“又做噩梦了？”
“不是。伤口疼。”温言川往里面挪了挪，“你上来睡。那样睡不舒服。”
看着空出来的位置，萧彻沉默两息，撩开被子合衣挨着温言川躺下。
“你不脱外袍吗？”
“不用。”
“是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温言川试探问。
“不是。自己睡也不脱。”
合衣而眠是萧彻幼时落下的坏毛病，根深蒂固，很难改了。
温言川又看了眼桌上的蜡烛：“蜡烛没吹。”
“不吹。没光睡不着。”萧彻问，“你不习惯？”
“没有，我都行。”
萧彻继续道：“今日之事我同小皇帝说了。秋猎终止，明日回京。”
“你是在逼着李远反？”温言川反应迅速。
今年的秋猎李远称病并未参加，但他一定会安插眼线。错过如此绝好的机会，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萧彻“嗯”了声：“不跟他耗着了。尽快回京让柳大夫给你治伤。”
温言川心里一暖：“西南军到了吗？”
“明早能到。”
温言川闻言放了心。然而还是放早了。
伤口疼的厉害，温言川一直没睡太熟。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响起方德全焦急的声音：“温大人，皇上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温言川急忙坐起身，萧彻也跟着坐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穿戴整齐，温言川出了帐子：“何事？”
“一刻钟前守城士兵来报，靖王举兵谋反，攻破城门朝围场来了。”方德全边说边引着温言川往主帐走，“皇上已经派人前去查探，命奴才来请温大人。”
温言川抬头看了眼天色。夜如泼墨，看不到丝毫天亮的迹象：“什么时辰了？”
方德全：“快丑时了。”
温言川蹙眉。报信士兵到达围场也需要时间，李远在后面应当慢不了多少。如此一来，西南军恐怕要慢于李远。
待温言川走远，萧彻掀开帐帘出来，点燃了信号烟花。烟花升空，以无边的黑色苍穹为幕布，炸开一个巨大的红色狼头。
带兵赶赴围场的金成杰影影绰绰看到天上的狼头，急忙冲身边的士兵道：“计划有变！吩咐下去，加快行进速度！”
到了主帐，其他大臣也在。见温言川进来都纷纷看向他。
除了李远，庞景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缺席了此次秋猎。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作壁上观。
温言川正要行礼，李随安抢先道：“不必多礼。”
小半个时辰后，前去侦察的御林军进帐禀告：“启禀皇上，反贼距此约十三里，人数约七万，均为步兵。”
此话一出，帐子里顿时炸开锅。
李随安眼神微沉：“继续探，随时来报。”
按照一般的行军速度，只需一个时辰便能抵达围场。如果速度再快些，甚至都用不了一个时辰。
“这可如何是好啊！”崔良玉苦着一张脸，“御林军拢共才四万！足足多了三万！”
早知道就不来秋猎了！他这是什么命啊！崔良玉心里叫苦不迭。
何晖瞪了崔良玉一眼：“就知道说丧气话！没用的东西！”
崔良玉：“你有用你去杀敌，一人顶一万人！能吗你？！不能就把嘴闭上！”
何晖被噎的说不出话。
“够了！”李随安神色坚毅，“若真守不住，朕会自刎，换各位爱卿平安。”
成王败寇，绝不苟活。
天子与大臣聚在主帐内，听着侦察兵不停报着距离：十里、七里、五里……
“启禀皇上，反贼距此不足三里。”
主帐内气氛凝重，静的只剩呼吸声。
李随安：“吩咐下去，将篝火全部点燃！为我军照路！”
不管是奋勇杀敌还是魂坠幽冥，总要亮堂堂的！
接着，李随安又对候在一旁的方德全道，“去请西南王过来。”
温言川迫不及待：“微臣去。”
李随安顿了顿：“也好。”
温言川出了主帐，一路跑到萧彻的帐子。站在外面平缓了下呼吸，镇定自若地掀帘进去。
萧彻黑色盔甲加身，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与一身红衣相比，少了些张扬，多了些冷肃。
见温言川进来，萧彻：“不在主帐老实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温言川置若罔闻，径直走到萧彻跟前：“西南军还未到。”
“我发信号了，会提前赶到。”
至于能提前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李远的军队已经快到门口了。
无将之兵犹如散沙。纵使不是萧彻手底下的兵，也不能让好儿郎枉送性命。
这一刻，向来随性的萧彻体会到了何为“责任”——它堵死了所有退路，又赋予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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