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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是山神给的诅咒。”
一个坐在后头的老翁,一条腿基本只剩下松垮垮的一层青黑色的皮,骨头细得可怕,骨刺虬结在他腿肚子底下,他哑着声音道:“我们叫它青骨病,凡是想要离开黑水村的人都会死,非但他们会死,他们犯下的错,都会报应在自家人的身上。”
“之前不是没有人自个儿动手除了骨刺,”老翁坐在椅子上,半边裤管空得厉害,他抬起头,“可骨刺除了,还会长,会更快地往上长,直到这刺在里头戳烂五脏六腑……人也就死了。”
那修士从简陋的桌后出来,手中持那琉璃盅,竟有一种身持法器的庄严,他眉清目冷,轻抬下颌:“我有我的办法,你们试,还是不试?”
口口声声喊人家神仙,但到了这个当口,谁也没那个勇气在此人手中赌命,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静默了。
“我先来试!”
老赵忽然打破沉默。
“老赵……”林氏心内一紧,握着阿姮手臂的手一个用力。
阿姮看了一眼她。
“担心什么?我都还没开始长那骨刺,”老赵安抚她一声,又看向自己身边的村邻,比他年长一些的人已经从皮肉底下冒出来尖尖的刺,“以往,咱们连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戳中了好些人的心。
但他们还是沉默。
修士垂眸,看向老赵青黑的小腿,他没有骨刺,自然用不着切除,他手指轻蘸琉璃盅里蓝色的水液,顷刻掸出去。
不过一滴水珠落在老赵腿上,他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小腿竟莫名变得无比清凉。
水珠滑落的瞬间,在他小腿上划出一道纤细的血口子,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修士走到他身前,匕首自袖中出,刺入血肉,直逼腿骨。
人们屏息注视着这一幕,不少姑娘妇人都偏过头去不敢再看,林氏满眼含泪,伸手去挡女儿的眼。
阿姮看得津津有味,却忽然被林氏挡住视线,她偏过头,见林氏落泪,索性往旁边挪了一步,继续看。
修士的匕首刮过老赵的骨头,鲜血更涌,但老赵却毫无知觉似的,只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的腿。
直到蓝色的水液浸入伤口,老赵终于感受到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就像是他整个小腿都被架在火上烤,他难耐,他青筋暴起。
修士的刀锋撤出,血红的肉里,竟然淌出来青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犹如水入火中,发出“滋”的声响。
“他腿上的颜色淡了!”
有人惊奇地喊道。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老赵小腿上青黑的颜色渐渐减淡,待修士给他止血包扎过后,他的小腿竟一点青黑都不见了。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林氏见此,喜极而泣,不由俯身大拜。
修士回身看她一眼,目光又倏尔落在她身边的阿姮身上,但仅仅只是一瞬,他道:“带他回去,卧床三日,不要挪动。”
林氏连忙应声,起身一手扶着丈夫,另一只手拉着阿姮往回走。
“神仙爷爷!也救救我们吧!求您,求您……”
檐瓦底下,人群当中爆发出迫切的声音,他们当中不少人带着哭腔,显然是被青骨病折磨得太久,又看不到希望,此时亲眼看见老赵的腿退去青黑,他们皆激动到失态。
阿姮回头,看见那些饱受青骨病折磨的黑水村人无比激动地从凳子上起身,他们的裤管仍挽得高高的,露出他们青黑的,枯瘦的,畸形的腿,蜷曲尖锐的骨刺。
他们将那年轻的修士围在中间。
跪下去哭求。
细雨绵绵,他却滴雨不沾,衣襟洁白,宝珠剔透,腰间镶宝的银饰闪闪发亮,圣洁如斯:“还没长出骨刺的,此法尽可医治,至于你们这些已经长出骨刺的人,我可暂保你们骨刺不再生,剩下的,再等等。”
回到家中,林氏将老赵扶上床歇息,又赶紧将小心放在怀中的黄符纸拿出来在碗中烧成灰,又冲了水,见女儿喝下去,林氏方才松了口气,又转头去另一边的卧房里看丈夫。
阿姮见林氏走了,便将符水吐了出来。
霖娘还在葫芦里哭:“太好了,我爹的腿没事了……”
阿姮撑着下巴,手指在梳妆台边扣了扣,霖娘便入一缕雾气,从葫芦中钻出来,浮在半空中,阿姮抬眼,见她还在抽抽嗒嗒的,阿姮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多的眼泪:“若你那晚真出去了,那山神岂不是会报复你娘?”
“不会!”
霖娘抬起微红的眼:“山神对女子有怜悯之心,不会轻易报复女子,只有男子才会被山神迁怒……”
“那你爹是因为谁而被迁怒?”
阿姮问她。
“我小叔。”
霖娘说道:“三年前,我小叔与人一块儿出去,死在外面了。”
霖娘本就觉得她这身衣裳太刺眼,再看到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她就更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