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赖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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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若是想去教书,不需要我用全家的声誉做赌,也能顺利。"容津岸眉宇云山雾罩,长臂仍旧支颐,睇向叶采薇的黑眸里,难以辨出情绪。
但尽管如此,他的字字句句扭曲,叶采薇心头的火“噌”地被点燃,杏眼圆睁
“我想?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去那里教书?还有,此事又与你何干?做什么,需要你用你全家的声誉做赌?'她被气得笑了一下:
“什么全家的声誉,现在你所谓的全家,就你一个人,书院的山长要你的声誉做什么?你薄情寡性背信弃义,又哪有什么声誉?'
为了尽快将容津岸赶走,叶采薇从饭后便一直没有坐下,就站在他身前一步处,这样俯低的姿态,能够让她对他自然而然的压迫,气势如山。
一连串的质问唾完,叶采薇选择了居高临下的睥睨,不带半点犹疑。她的红唇饱满湿亮,两颊因愠怒而生了淡淡的粉,鸦睫簌簌,乌黑的一对眼眸,流光溢彩。然而容津岸却并没有接话,只一动不动,凌厉的下巴微抬,深潭一般的瞳孔,坦然接着她的逼视。两人无声对视。
窗外的雨声未歇,不知不觉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窗沿上,发出并不悦耳的闷响,又夹杂着轰隆隆轰隆隆的阵雷,掩盖了这间房内,所有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一定是僵持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叶采薇眼花,否则,她怎么会看到,容津岸的眼角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呢?
盖因佟归鹤在今日提起,当年青莲书院的山长之所以会同意叶采薇到书院教书,全靠奚子瑜以奚家全族的声誉作注。
而叶采薇对此并不知情。
当初奚子瑜解释,赴国子监之前他便在青莲书院就读,因此与山长熟识,山长卖了他一个人情,爽快同意了叶采薇以女子身份教书。
她哪里能猜到容津岸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实则是在试探,而根由竟在与他情同手足的奚子瑜?心跳不受控地越来越快,她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考虑去京城?为了叶容安,她又怎么可能去京城?
叶采薇潋滟眸光倒映在容津岸的眼底,男人仍旧不说话,只淡笑熠熠,光华爬上眼尾眉梢。“你到底走不走?”到了终于无法忍受,她先开了口。柔弱无骨的双手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明知徒劳,却仍要伸向他的衣领。
容津岸生得高大挺拔如松柏,她虽在女子中不算娇小,与他并立的时候,两人却好似玲珑的猫咪和虚伪的豺狼.
若是能把他拎起来,丢出去就好了。谁知柔荑刚刚触到他领口流云的暗纹,却见俊朗无匹的男人脸色骤变。
眉头深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沿着他坚.挺的鼻梁和瘦削的面庞滚落,他的皮肤本就苍白,刹那过后,连薄唇都骤然失了血色。
“你.....”叶采薇怔愣。
“以、以为我,”容津岸的话语断断续续,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早就可以吃花生.....
方才还大张旗鼓的权臣肱股,眨眼间竟然几乎要昏死过去。
叶采薇心跳消失,来不及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她飞快转身,让门外的问鹂去请郎中大夫。大雨还在哗啦啦地下,郎中大夫冒着大雨赶到时,浑身湿了大半。
容津岸被就地安置在了叶采薇这间屋子里。确如他自己所断,如此险情全赖他服食了花生,幸而量极小,在施针之后,已无性命之虞。问鹂从旁协助,容文乐则一如既往伶俐靠谱,付了诊金,将那郎中大夫周全送走,又在外面按方抓药,等到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过来的时候,床榻上的容津岸才勉强撑开了眼皮。
苍白的眼帘之下,瞳孔漆黑依旧,只是又浓又长的眼睫却好似蜷曲,虚薄的眸光投过来,仿佛是黯淡的星斗。刚才,为了方便郎中大夫施针,容文乐已将容津岸的外衫麻利出去。眼下探花郎被半截杏红色的衾被盖住下身,手臂压在被面,皱巴巴的袖口挽至肌肉紧实的小臂,露出苍白的手背,其上的青筋十分显眼。这样的情状,一时竟是难以言喻地尴尬。容文乐颇为复杂地睃了叶采薇一眼,端着烫手的汤药正要往前凑,谁知躺着的那个人,幽幽开了口:“这.....汤药,怎么不是薇薇亲手熬的?’叶采薇简直莫名其妙,刚想出言嘲讽,容文乐倒先陪着笑回道:
“叶娘子的双手娇贵,是用来舞文弄墨的,生火熬药这种粗活,自然是小的来做。‘
“娇贵?”容津岸愁云惨淡,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在青莲书院教书,学生头疼脑热的,她可是亲手熬药,又哪里是娇贵的人?"
叶采薇又惊又疑,眉头紧皱。
青莲书院配有诊室和药房,又有专人负责学生的病体,哪里需要她亲手给学生熬药?
哪一个学生值得她亲手熬药的?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这谣言到了容津岸的嘴里,还变出了一股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