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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芥子回到房间。
姜红烛已经吃完早饭了,肖芥子的那份还没动,清粥小菜水煮蛋煎馒头片,简单又瓷实。
肖芥子随口问了句:“老板送来的?”
那碰见姜红烛,岂不是会被吓到?
姜红烛没好气:“是啊,不然呢,靠你这没魂的我早饿死了。人送饭进来,我都裹着被子,没敢露脸。肖芥子早被骂得金刚铁骨了,没事人样往床上一倒,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上漏过水的渍块,好久才说了句:“红姑,你听说过肉骨樊笼吗?”她等了会,没听到回答,奇怪地转过头。
姜红烛正盯着她看,目光对上,冷冷说了句:“你现在东打听西张望的,知道不少啊。”
肖芥子嘻嘻一笑:“红姑,谁还没点自己的小九九啊,你在‘人石会’不也有自己的内线、瞒我瞒得那么紧?我可怜啊,你不给我喂饭,我只好捧着碗讨食,东家一口,西家一勺的。又来装可怜这一套,美红烛厌恶地哼了一声。
肖芥子追问:“没听过吗?”
她太想跟人讨论讨论了,像得了惊天的八卦、不拉人叽喳一番不尽兴:奈何这几年出于特殊情况,社交圈子太窄,眼前除了姜红烛,也没别人可聊。美红烛不耐烦:“听过。这个,不就是又一种神话故事吗?听听得了,谁还当真啊。我再老,也读过书、学过进化论,人科学家说了,人是猴变的,怎么可能是女娲捏出来的。肖芥子反驳:“进化论只是一种猜测啊,又没盖棺论定。那万一不是猴变的呢?这么多年了,世界上那么多猴,又不是没给猴机会,为什么不见它们变一个?”进化论不是姜红烛擅长的领域,她实在懒得争论:“下个楼,下得你人都癫了,见谁去了?”
“李二钻,我拿了他的钻戒,他来要回去。咦,他怎么找到这的?他见过我的人,又没见过我的车。美红烛冷笑:“养石头的人,追自己的石头,那还是有几分办法的。肉骨樊笼,他跟你说的?他倒是有闲工夫,跟你摆忽这个。”肖芥子喃喃:“可是真的挺颠覆的啊,肉骨樊笼,你不觉得可怕吗?真的就把人完全地禁锢住了。”她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红姑,有句老话,叫‘太阳之下再无新事’,肉骨樊笼,这身体吧,不但极大地分走了人类的时间精力,让人忘记或者压根无暇关注来路,而且从古至今,为人类安排的剧目都是一样的。”边说边掰指头:“原始人的爱情争夺,围着兽皮抱着石头,嚷嚷着你爱我我不爱你我杀了你,现代人,穿着西装拿着手机,来来回回还是这套;原始人的利益争夺,争肉争果子争洞穴,现代人,争股份争分红争地皮,是不是换汤不换药?剧目一再上演,就是换换演员妆造、时代置景。”她越说越来劲:“这何止是大小樊笼啊,这看不到尽头的、一再重复的剧目人生,也是樊笼啊。
姜红烛忍无可忍:“没完没了了还!一会宇宙一会樊笼一会人生的,你待会吃饭,吃的不还是稀饭咸菜水煮蛋!赶紧吃饭,吃完了上路!”肖芥子瞬间老实了。
也是,她满脑子女娲、高维,待会还不是要吃小旅馆的廉价餐食,开低价租来的小长安,继续履行跟姜红烛之间的契约?肖芥子悻悻拖过餐盘,攥着已经放凉的鸡蛋、一下下磕壳。
磕着磕着,又走神了。
一肉骨樊笼,这说法源于“人石会”,在别处并没有见到流传、推广。
一“人石会”养石头,入睡后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入石”,这不就是短暂地脱离了身体这具肉骨樊笼吗?一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补通道的五色石、石...
那“人石会”的人养石头养到一定级别,再找到五色石通道,理论上,岂不是真的可以“脱此樊笼”?肖芥子的心砰砰跳起来。
她直觉,沈晶不是简单的自杀,一个资深会员、还是养奇石的学术派,留下一句“脱此樊笼”,太耐人寻味了。陈天海在沈晶死前,频繁跟她见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该死,一到陈天海就断线了,这个八年前离家出走,连亲孙子、人石会,以及美红烛都找不到的死老头!肖芥子恨恨剥壳:“红姑,你老说陈天海偷了你东西,他到底偷了你什么啊?”
美红烛眼观鼻鼻观心的,置若罔闻。
一般这神情就是在告诉你:少打听,打听了也没用。
行吧,肖芥子换了个问题:“那今天去哪啊?你可别再说‘往南’啊,至少给个大致目的地。从这儿直直往南,我可是要开进渤海里了。说完了,赶紧又补一句:“红姑,这事上你瞒我没意义,我开车载着你,最终到哪,我早晚会知道的。”美红烛估计也觉得这话在理,顿了几秒,不情不愿:“你往江西导航吧。
肖芥子眼前一黑。
江西,好远啊,横跨大半个中国,这不得把她开死啊,她太可怜了,真是骡马的命。
早饭过后,陈琮溜达着出门,从家到店面所在的宝玉石一条街,依步速快慢,五到十分钟可达。
天气很好,远远地就看到了“琮”,陈琮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对焦之后,放大再放大。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