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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红烛心慌慌的, 六神无主间,汗都下来了。
这感觉很多年没有过了,仿佛回到了当年、民警来家里抓人, 她拼命拖来桌子凳子抵住门、然后跳窗逃跑。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左看右看,这里除了土坷垃、碎石子、树枝,没有别的。
也不是, 有个黄色的破塑料袋,显见是车主行车时乱扔的垃圾,被风吹着, 打着旋儿飘在路边。
姜红烛飞快地爬过去,急急抓住那个塑料袋,又爬向另一头, 捡了根老长的树枝,她把塑料袋捆在树枝端头, 用尽力气把树枝扬起来, 上下不断地晃荡,像挥舞一面旗帜。
又一辆车开过来了, 这次,她被看到了。
车速缓下来, 司机在观望,没有下车的意思,姜红烛把树枝扬得更急, 塑料袋在空中哗啦急响。
她嘶声大叫道:“救命啊, 快救人啊, 有人要死了!”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亏得是白天, 来往的车多,这要是深更半夜,恐怕没有车主敢下车。
姜红烛几近喜极而泣,她用手指山坡上,话都说不利索了:“救,救人。”
那男的几步就奔上去了,没过几秒又慌慌下来了:“是有人,要不行了,喘不上气的样子,你会急救吗?”
女的一脸懵:“我不会啊,没学过,打120?”
男人说:“等120车开过来,指定赶不上了。”
姜红烛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俩不会急救、这俩指望不上!
她又抓起她的大旗,向着车道拼命挥舞,那女的没辙,还是拨打了急救电话,男的过来帮着姜红烛一起拦车挥手。
有停着的车,拦车的又有男有女,后头的车就好拦了,基本上都一辆挨一辆地停了,路边的人越站越多,好像终于是拦到了会急救的人,又听说某辆车上还有护士。
姜红烛没听到,她耳畔嗡嗡的,脑子里只一个念头“不能停,指望不上”,直到那个打急救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婆婆,不用拦啦”,她才如梦方醒。
回头看,山坡上已经或站或蹲了不少人了,有人在给肖芥子做心肺复苏。
还有人跑上跑下,像是传递消息,她先听到一句“是窒息,海姆立克没用,不是吃东西噎到的”,又听到说“有呼吸也得送医院,你不知道她什么情况”。
突然间,听到一句和自己相关的——
“就是这个残疾的老婆婆……”
她愕然抬头,这才发现,那些站着围观的人,不少人都在拍视频,很多镜头是对着她的,还有人已经在直播了,攥着那根带塑料袋的树枝比划:“起初我看到这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在救人……”
姜红烛只觉得全身的血轰一下冲上了脑子,顷刻间汗流浃背。
她很多年没被人围观着看过了,她不愿意被人看,之前她出门的时候,即便不会见到人,都会顶一块遮身遮脸的大麻布。
而且,她也不能被看到,颜老头的家里人,会很快像狼嗅到血腥味一样扑上来的。
她避着那些镜头和目光,惊惶地往山坡上爬,山坡上也很忙,正七手八脚地把肖芥子抱抬下来,还朝下头喊话:“快,快,大车开过来,不等救护车,咱先往城里开,中道上汇合,节省时间。”
……
救人的车折返调头、向着市内开过去。
留下的人里,忽然有人想起姜红烛来了:“哎,那个老婆婆呢,就是没有腿、拦车救人的那个?”
众人四下去看,有人还不死心地往外围跑了几步。
不见了,这刚还闹腾的场地,现下只剩了一辆孤零零的破旧出租车,以及打开了盒盖的外卖。
***
陈琮的行李少,只一个背包,收拾起来五分钟搞定。
多出的那盆兰花,本来是想抱着的,考虑到中途要转车、还得赶飞机,末了委托民宿老板帮忙快递回去。
赶到高铁站,时间卡得刚好,正赶上排队检票,他拿了身份证在手上,顺着人流往前走。
听到背后两个小哥边刷视频边讨论:“这老太婆脑子怪好使,换了是我,我就想不到这么拦车救人,我只会向马路中间滚。”
另一个人嘲笑他:“车速多快啊,你这一滚,人还以为碰瓷的呢。万一踩刹车不及时,你可就报废了。”
陈琮好奇心起,往后瞥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现在的人戒心可真强,手机屏贴的都是防窥的,回头他也搞一个去。
他刷身份证进站,忘了自己是几号站台车厢,掏出手机来查票。
就在这时,同城热点跳出一条消息——
残疾老妇急智救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陈琮好笑,顺手点开。
打开就是个小视频,好混乱的场面,连拍摄的视角都是歪斜的,有个老太婆,正举起一根带塑料袋的树枝,竭力上下甩动。
没看明白,就是觉得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