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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天鹅优美,出尘,或许会因身姿轻盈,而显纤弱,但终归属于猛禽,无法被豢养在笼中。

在某些瞬间,他因她的独立,她的坚强,而心生怜爱,但却无法一直忍受,她过于固执地同他保持距离,厘清界限。

未来如何,他说不好,但是眼下,他不想让这个女孩离开他,那么,她该学会服软和示弱,偶尔依赖他。

病房的气氛,冷凝了片刻。

出于演员的天性,章序惯会控制情绪,不过几秒,便恢复了温雅的翩翩风度。

“等一下。”男人唤住她,翻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你不需要我的钱,但至少让我帮忙,叫司机送你回去。”

尹棘停住步,无奈说:“谢谢。”

她清楚,刚才应该驳了男人的面子,他好心提出送她,总不便再没分寸拒绝。

等车的时当,章序询问了她的状况。

“告诉我,为什么会缺钱?”

“长辈生病,房租太贵,哪样不需要钱。”

“你住的房子,是租的吗?”

话落,尹棘无声看他。

大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控诉意味。

更让她心凉的是。

她从前同他提过,她在跟别人合租,而章序却不记得,或许是他忘了,又或许是,在她说话时,他根本就听得敷衍。

章序握拳,佯装清咳,有些尴尬地找补,“舞团没给你们舞者分配住处吗?”

“都什么年代了。”尹棘笑了笑,不无苦涩地说,“事业编也不一定就有公建房住。”

他们又略略聊了几句。

电话铃响,司机告知,将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外,尹棘起身,告辞,离开没多久,那扇百叶窗毫无征兆,噼里啪啦,唰唰价响,朝着大理石窗台倏然下坠。

章序被这声响惊动,走向窗台,拽起挂绳,将它往上卷,但徒劳无功,依然失败。

似乎很久没对一件物什如此执拗。

他掀开白色金属页片,透过那寸狭小长方空隙,从二十二楼,朝下俯瞰,寻找她的身影,尹棘变成小小的一个点,在秋日的晨曦下,沿着雾灰色柏油路,走进前面的重症大楼,慢慢地,不见了。

-

墨丘赶来后。

走廊的两个男人又扭打起来。

直到某刻,沈谅被掼在鱼缸,后背“哐”一声撞在缸壁,发出暴烈巨响,棱角不平的玻璃碎片坠了满地。

夜店风波方才平息。

原丛荆被送往医院,左臂嵌进几枚玻璃碎片,扎得很深,差个几寸,就能割破动脉,护士为他打镇静剂,又做了全身麻醉。

尖针刺入皮肉,痛感锐利。

他想起KPLER正在开发的那批仿生手臂,高分子材料模拟出的肌肉线条异常清晰。

肉-体沉睡,知觉却清醒得可怕。

仿佛听见了,计时器冰冷的嘀嗒声,仿佛感知到,那两条游动的蛋白缝线,它们正绕过肌腱,牵引,定点,又穿过神经的空隙,触角般向前延伸,将断裂处缝合,打成微小的结。

医生透过微创镜,给他做切口缝合,线在手臂形成裂纹般痕迹,似蔓生的荆棘,又像丑陋的白色蜈蚣,他的皮肤则是凝固琥珀,将它百足缚住。

“手术很成功。”中年医生低声说,摘下乳白色橡胶手套,又嘱咐身旁的副手,“待会给他打个石膏,避免缝合张力。”

副手医师回答:“好的。”

原丛荆意识昏沉,终于有了睡意。

未褪的麻药,变为致幻剂,他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梦境和记忆,两股交缠,形成虫洞般的漩涡。

第一个梦,他和尹棘四五岁。

那时他还寄养在她家,他们像思维混沌两头幼兽,跑来跑去,不知疲倦,都有野蛮生命之力,总因小事争吵,动辄互相扭打,他阴郁乖戾,尹棘也没外表那般乖。

她被他的恶作剧惹哭,那时还留荷叶短发,根根乌发,从头顶立起,像只炸毛的小天鹅。

女孩浑身发抖,红着眼,冲他嚷:“原丛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第二个梦,他和尹棘七八岁。

女孩的发育要更快,她忽然比他高出半头,做起姐姐样,偶尔温柔,偶尔骄矜,像小大人,告诉他,阿荆,你应该这样做,阿荆,你不能这样做。

他们已能和平相处,他默默跟在她身后,闷声说:“噢。”

心里却在想,我比你要大哦。

从幼年,到少年,尹棘都是他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他对她,永远有少年人最真挚的感情,不掺任何杂质。

每次见她,虽然不说,格外雀跃。

不知何时,那雀跃变了味,多了些甜。

心事慢慢发酵,愈发难言,像被尘封在玻璃罐的一颗梅,那些甜味,也开始变酸,变涩,甚至变苦。

那或许是他十三岁,又或许是他十四岁,最后一年在上海生活,他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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