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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一的病房,收拾好她的东西。
进去一眼看到哪张床是她的,床头放着esther的联名水杯。
旁边床铺的阿姨眼力十足,猜测可能是顾念一的另一半,见缝开口,“小姑娘可怜哎,自己一个人跑上跑下,术前准备再难受都没有哭。”
陆今安自然知道阿姨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他的错。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明悦很快赶来。
推进去之前只有护工,现在朋友来了。
几个人在门外来回踱步,谁都没有说话,心高高悬起。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陆今安立刻上前询问。“一切顺利,她在观察,放心。”
“谢谢杨主任。”
顾念一术后留观结束,麻醉药的劲渐渐过去,她被推回病房,慢慢睁开眼睛。
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吓了一跳。
床头围着一圈人。
一圈熟人,有明悦、谢昀庭、阮知许,还有陆今安。他站在人群最外侧,眼神里意味不明。
“你们怎么都来了?"长时间没有喝水,顾念一嗓音沙哑,声调极低。
她没有力气,其他人努力分辨她说的是什么。顾念一左手打着吊瓶,右手抠着床单,紧张无措,攥紧又放下,反复循环这个动作。
害怕被骂,以前父母就是这样做的。
明悦握住她的右手,嗓音哽咽,“来看你啊。”本来想在顾念一醒来大骂她一顿的,看到她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怎么都骂不出来,只有心疼和难过。
顾念一将脸转到另一侧,“妈,你也来了,那爷爷奶奶他们。”
阮知许拍拍她的额头,柔声说:“你放心,爷爷奶奶不知道,你继续睡,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很快,顾念一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流下来。明明身体更痛,但现在被人突然关心,她的心头、鼻头满是酸涩。
阮知许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不哭,好孩子。”
顾念一听话闭上眼睛,意识昏昏沉沉。
身体插着尿管、引流管还有血氧仪、止痛泵,她不能动,而且很痛、很痛。
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行人退出病房,留下护工在那看着。
去门外商议晚上谁留下来守夜。
陆今安微一敛眸,“我留下,我是医生,加上护工。”“不行,他是男的不方便。”
明悦不放心旁人,她不留下来不安心。
谢昀庭:“听陆今安的,他比你经验多,力气也大。”“可是一一都没和他说。”
“她也没和你说。”
明悦垂下了头,在这件事情上,顾念一一视同仁。阮知许严厉地说:“陆今安留下,他赎罪。”傍晚,其他人都走了。
陆今安看着躺在床上的女生,好像更瘦了,一阵风就可以吹跑。
纤细的手背上插入一个针头。
输的是氯.化.钾,他知道,很疼很疼。
调到最慢,还是很疼。
陆今安起身用棉签蘸水,给她润嘴唇,6个小时内不能进水。
他是气她不告诉他,更多的是想骂自己。
这么久以来,竞然什么都没发现。
子宫肌瘤会导致月经失调,会小腹痛,甚至可能恶心。而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甚至在北城带着她走了那么久的路。
陆今安不断和她说话,朗读散文诗,像她当时在爷爷病床前一样。
像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
“春天里的事物都太浅薄,我不要春天,不要玫瑰,不要你眼里的泪光,我只要你一个完整的朝夕。”“黄昏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愿每一颗流浪的心,能在一盏灯光下,得到永远的归宿。”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
顾念一时而清醒、时而沉睡,她能听见陆今安读诗的声音,每一次醒来都能看见陆今安。
他始终陪着她。
陆今安不敢阖眼,握住顾念一冰凉的手,给与她温暖。告诉她,他在。
顾念一睡了一会儿,嘴唇翕动,“陆医生,对不起。”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但在深夜中,陆今安听清楚了。
她真的很能忍,再痛、再难受,都自己忍着。确诊到现在,忍受着难过、折磨、焦虑,还要想怎么瞒住他们。
自己做了手术出来,面对其他人的关心,第一反应竞然是道歉。
她觉得自己说谎欺骗了人,她觉得给别人惹麻烦了。明明她才是最疼的那个人。
陆今安握紧她的手,轻声说:
“顾念一,对不起。”
“你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一句“你一定很辛苦吧”,顾念一的眼泪从眼尾无声落下。
寂静无垠的黑夜,月光朦胧,浅浅光晕洒向窗台,静静落在黄色玫瑰花束之上。
陆今安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