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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樾,快给爸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周初琢急切地握住儿子的手,迫使他放下毛笔,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变调。

记忆中沈柔娇的那张脸,让周淮樾心脏停跳一拍,无法言说的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她聪明,漂亮,跟普通姑娘不一样。”

“比蒋家那姑娘还聪明,还漂亮?”周初琢想到挚友的孩子,那个总像只蝴蝶围在周淮樾身边,肤白如雪、眉似新月、眼若桃花的蒋芊芊。

在两家人眼中,周淮樾与蒋芊芊从小一起长大,本该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奈何周淮樾像个没开智的傻小子,除了跟学府里那帮孩子疯玩就是画画,对蒋芊芊,或者说对女生都没什么兴趣。每次见到蒋芊芊总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能躲便躲,能避就避。

后来,蒋家为避祸端,捐掉国内全部资产,去往国外。他们走后第二年,周初琢出事,差点家破人亡。

“那是自然。聪明漂亮不说,还特别会……”赚钱两字,差点说出口时,周淮樾突然顿住,都说父母第一印象很重要,是不是该适当修饰一下下。

“会什么?”关键时刻卖起关子来。

看着父亲迫不及待的眼神,周淮樾脑筋一转,“还特别会写字!毛笔字、硬笔字,都写得特别好。是我的代笔!”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周初琢拍着手,站起身,高兴地在屋子中间转圈圈,边转还边说:“你能画,她能写,简直是天赐良缘,珠联璧合。”

周父说着说着,猛然惊醒般,冲上前抓住周淮樾的肩膀,神色焦灼又凝重地问:“她知不知道我的事,还有你坐牢的事?”

“还没来得及说。她应该不会……”话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不不不,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不管我有没有平反,还是你因何坐牢,总都是人生污点。万一,万一她不能接受,你们还怎么在一起。这样难得的缘分,错过会后悔一辈子的。”周初琢说到动情处,情绪低落,眼眶竟有些湿润。

会吗?

一整晚,周淮樾都在心中问这个问题。如果沈柔娇知道他跟他父亲的事,还会像之前那样,对他这个师傅如此信任、依赖、讨好吗?

思来想去,周淮樾决定赌一把。

他要说,要把父亲和自己的遭遇都讲出来,仔仔细细地全讲出来。他赌沈柔娇能够理解,就像当初她想状告王建新,他能理解能共情一样,也是为公道,为正义。

他坚信他们是一种人。

如若不是,索性干脆利落地分道扬镳,此生再无瓜葛,也很好。

这样想着,周淮樾翻身下床,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从县公安局被接走开始,一直讲到父亲为何流落在外,自己因何会去下乡,拢共有七八页纸那么厚。

时光在他的笔尖凝结成笔画,无数至暗时刻里,周淮樾曾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是谁,而沈柔娇像小太阳出现后,他时常忘记自己是谁。

当他们并肩走在阳光下,那种感觉既陌生又心喜。周淮樾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看着两人的影子,在地面变短又拉长,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满足。

……

天亮后,周淮樾早早洗漱好,跟父亲说要去县邮电局给母亲打个长途电话,告知他们的近况。父亲让他别说那么细,万一平反的事出岔子,再让母亲担心。

周淮樾说他心里有数,只报平安,其他的没打算多说。当然,他更没提给沈柔娇写信的事。

穿过村子,走到池塘边时,周淮樾发现一棵红豆树,二十多米高,枝繁叶茂,灰褐色的豆茄里包裹着许多颗红豆,因成熟爆开而掉落在地面。

这不是一般的红豆,而是王维诗中的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在古代,相恋的情侣会把红豆当成信物送给对方,以表达对彼此的思念。

周淮樾在树下转了又转,最后捡到几颗好看的红豆,连带摘下几片叶子,放在背包中。

坐上最早路过村子的客车,五小时后终于到底平安县城。

他随便在汽车站附近买了两个馒头,边吃边寻着邮电局的方向走去。

县邮电局,在一个路口转弯处,是栋较为显眼的建筑,暗绿色灰泥墙面上,一道道白色的雨水痕迹。门脸儿不大,但上方挂着的木质招牌,“人民邮电”四个字却很大。字体颜色因岁月侵蚀已褪色泛旧,显得朴素庄重。

进门后,水泥地面,白色墙壁上,有些地方微微发黄。正对门一排长长的木质柜台,深褐色木纹,表面被磨得光滑发亮。柜台前站满等着办理业务的人。

柜台后面坐着四五个工作人员,清一水的女同志,胸前挂着工作牌,柜面前是算盘、钢笔、邮戳、印章等办公用品。

她们身后的墙面上,挂着用毛笔书写的业务规定和收费标准,字迹工整。

寄信寄包裹处,排队的人不多;电报窗口倒是聚集了不少人,电报按字数收费,气氛更显紧张急切。大厅最里面,排队最长的便是打长途电话的窗口。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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