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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岑先(二)
“好了。人走了,出来吧。”
她面前当然空无一人,除了那昏暗的,柔和月光所不能及的角落。
大抵因为殿内不曾燃烛火,那角落里更是黑极了,只隐约能看见昏昧中有什么终于动了动,似是个人影,模模糊糊的,接着,那影子还没全然从昏味中凝出,一道声音却已然先应了。
自是卫崇。
“陛下对这小黄门倒是和善有加,怎么偏偏对臣这样……“他嬉皮笑脸地胡乱捡了个词,“……这么不假辞色?”话音未落,徐鸯早便冷哼了一声,眼也不抬,根本是懒得理他的样子,只作势把手里东西一扔。
那一包已经蹂/躏得瞧不清形状的官袍精准地落入卫崇怀中。砸得卫崇夸张地痛呼了一声。
方才那样的时刻,卫崇倒是恣意惯了,甚至不欲下榻躲一躲。恼得徐鸯从他怀中挣出来,又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咬牙切齿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才把他疼清醒。说时迟,那时快,等他真起身,“多亏"了他如此磨蹭,最终只能光/着身子狼狈躲进了阴影之中。好在那岑先行事稳妥,纵使回了这么些话,也不曾抬头瞧一眼四周。
一一又或是岑先已经有所察觉,故而更不敢去瞧四周黑洞洞的阴影,生怕撞破了什么密辛。
此刻听了话,卫崇才敢从那暗中走出来。
“一一穿好你那衣裳再回话!"徐鸯也不看他,轻斥道。她虽是压着嗓音,但这一声斥,也足以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小小的回音。
徐鸯发了话,卫崇当然再不能真这样不着调。他讪讪地应了声,伸手,就在这殿中大喇喇地穿起衣服来。确实,事到如今,二人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且不论是不是那几壶酒的效力,单说这穿衣,确实也没有避着徐鸯的必要。
只是他尤不死心,一面慢吞吞地系上衣带,一面抬眼,试探地问:
“陛下当真不需要臣也……随侍'在侧?”当然不需要,水都叫了,徐鸯的意思表达无疑。他这一句,不过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徐鸯如何不知?当即便睨了他一眼,不过她此刻自己衣衫不整,面带绯/色,这一眼,反倒没了平日里的威严。直看得卫崇嘿嘿笑了两声,走近来,托着她的手,耳鬓厮磨,竞死皮赖脸地仍想再温/存片刻。
那热气洒在耳后,已然撩动了徐鸯披散下来的乱发,恍惚间,几乎真像是犬牙在摩挲着后颈。徐鸯不禁一颤,倏地伸出指节来,轻柔而斩钉截铁地又把卫崇推了开来。“那些宫人,这辈子都得困在宫中,平日里更是受尽士人冷眼,就是待他们好些,又有何妨?“她正色道。卫崇愣住,好一会才想起这是在答他方才的问。他本能地回道:
“世道如此。家破人亡,光洛阳城下埋着的徐家士兵就成百上千人。难道各个都要好言相待么?”“是啊。流离失所之人数不胜数,"徐鸯轻声重复了一遍,道,
“我也是那′数不胜数'其中一员,不是么?”话音没有在清冷的殿中回荡,很快消散,但卫崇动作却僵住了,甚至他轻柔捋开徐鸯乱发的手指也停在了徐鸯的肩头,半晌,默然收了回去。
许是触及那虽然二人都心知肚明却仍横在他们之间的密辛,又许是,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留在“……陛下既这么说,我照做就是了。“他温声道,似是诚恳。
此话一出,徐鸯便知他没听进去,摇摇头,笑了:“却不是要给你下令,只不过是肺腑之言,更是宫中的处世之道,你姑且一听。若不信,就算做了也无用一一宫人也是人,是真情是假意,他们也能分辨清楚。”“我一一臣知道的!陛下总是这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总一心为臣着想。"卫崇笑着应了,又微微侧头,就着这个姿势握住徐鸯的手腕,吻了吻指尖。
那触感温热,好像并未夹杂情爱,不过是单纯的抚/慰,于是反而更教徐鸯心头一软,不自觉卸去了防备,敛了视线。
………有感而发罢了。倒也没有一心为你着想'。”她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地躲开下一个吻,定了定神,才又道,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正好此刻殿外值守的人被我支开了。待会那宫人回来,若瞧见你,反倒麻烦。”语毕,徐鸯不再瞧卫崇脸上可以预见的失落,轻轻一挣,把手也收了回去。
殿内原本满溢的酒气慢慢沉淀。
外间的风似乎也静了,静得似能听见仿佛是光影流转的响动,但热汗淋漓后,再细微无声的风也能引起一阵寒意,慢慢地冻僵赤/裸在外的皮肤。卫崇似乎还想帮她把衣衫理一理,但又怕被斥,站在远处默了默。“……那臣还能来'见'陛下么?“他安静地看着徐鸯,低声问,“不止是今夜,也不止是酒后……
徐鸯一时没有答。
其实她仍觉得自己还醉着,否则,此刻的对话不该这样脉脉。但情/潮退后,那疲乏与不适蔓延而上,倒让她变得迟钝,被迫收起浑身的尖刺来。
若说十年前的她,磕磕碰碰,乃至于伤筋动骨,都丝毫不惧,那么十年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