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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属于传统意义里的江南水乡,不知名的水系贯穿整个小镇,青石板铺的路,白墙根上是蔓延了一半的墨绿色苔藓。

在这儿时间过得很慢,漫长到夕阳西下时,盯着渐落的太阳,会生出一种这辈子就得被困在这儿的错觉。

生在这儿的人想逃,来这儿游玩的人倒想留下,是真的矛盾又可笑。

阿婆上了年纪,晚饭后天色一暗就开始犯困,撑着又剥了半斤鸡头米,顶不住了才去睡觉。

陈清也却睡不着,抱上她的板凳又往院子里一坐。

院子里有月光也有隔壁的灯光,不需要她再开自家的灯。就是蚊子多了些,没一会儿陈清也腿上就冒出来几个包。

不过她舍不得点蚊香,回屋翻出来把大蒲扇,每隔一会儿就往腿上、身上拍拍敲敲,手动驱蚊。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是切切实实省下一盘蚊香。

这地界入夜后人声寥落,倒成了动物的主场。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白日听来声嘶力竭惹人心烦,现在听来竟意外显得有些催眠。

陈清也小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濡湿,她按了按眼角又抱紧自己,手上蒲扇的动作愈来愈慢。

在她终于要放弃抵抗睡意,合上眼皮前的最后一刻,“嘭”的一声闷响霎时搅散了她的睡意。

寻声望去,动静应该来自于隔壁。

陈清也眨巴眨巴眼睛,缓缓站起身,只犹豫了一瞬就放下蒲扇,往墙边走去。隔壁不知还在鼓弄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隔着矮墙不时传来。

他们两家房子都建得早,中间只隔矮墙,除了作为分界分开两家各自的地界,旁的根本不抵什么用。

陈清也侧耳听了半晌,那头声音一直未歇,于是越发好奇。她把板凳拉倒墙边,再借势踩上一旁废弃的石磨,终于攀上了墙头。

隔壁的小院子比阿婆家整齐规整许多,西南方向架着竹制的葡萄架,架子底下摆着一张方面高凳和一把藤制摇椅。

葡萄架背后是一整面墙的爬山虎,入眼绿油油一片,若不是还挂着几串葡萄根本分不清绿的什么是什么。

靠近矮墙的东南角上则种的花,小丛小丛连成一片的是茉莉。眼下刚到开花的季节,茂密的叶子里藏着不少将开未开的花骨朵,隐隐有清香越墙而来。

再向前靠近檐下,是晾衣服的洗晒区。今天衣服应该都收了回去,不锈钢落地衣架上只剩下几个塑料夹子。

陈清也没看见人,踩实垫脚的东西,用力往上撑了一下,一低头才看清墙根底下的罪魁祸首。

“你在干嘛啊?”

陈清也忽然出声,把阮舒池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再抬头,只见黑漆漆的墙头上趴了个人。

他眯了眯眼睛,大概是近视眼又不戴眼镜的习惯动作:“是…你啊。”

大抵见是熟人,又是个小姑娘,阮舒池放下心来:“你爬这么高注意安全。”

陈清也借着夜,默默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城里人就是事多,这点高度才哪儿到哪儿,对面三层楼高的树她都能爬。

“你在干嘛啊?”陈清也没搭理他,盯着地上的水壶水瓢,再抬眸看他又问了一遍,“刚才好响一声。”

“刚才在浇花,碰到水壶砸地上了。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阮舒池提起扎眼的塑料浇花壶,往陈清也面前晃了晃。

陈清也却是不解:“你怎么这会儿浇花?天都暗了。”

“白天温度高,给植物浇冷水的话,水分会蒸发得更快,从而对根系造成损伤,所以要等温度降下来再浇花。”

“哦。”陈清也点点头,其实听得不是很明白,“这是茉莉花吧。”

“对,是宝珠茉莉,比较常见的茉莉品种。”

茉莉就茉莉,还宝珠茉莉。

陈清也深呼出口气没再出声,心里想的是男人果然都一样爱装。

无论是四五十岁在家门口高谈阔论国家大事的老阿叔,还是眼前十四五和她显摆鲜花品种的少年,本质都一样令人讨厌。

她视线转向墙角,只见一枝不知名的爬藤植物蜿蜒而上,在灰砖墙上留下抹显眼的绿。乍一看还以为是对面的爬山虎,再细看竟找到两朵紫色的花苞。

陈清也纯挑事,朝墙角抬了抬下巴,也不管黑灯瞎火的阮舒池看没看见:“那个又是什么花?”

阮舒池扫了眼,稍稍思忱后答:“大概是牵牛吧。”

“你知道是什么品种吗?”陈清也依旧不依不饶。

她在开口前甚至都想到阮舒池答不上来会怎样气急败坏,说这是草花根本不论什么品种,又或者干脆不搭理她。

什么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毕竟她认识的男的都是这样,面子是最重要的。

阮舒池盯着那花苞又看了半晌,后才略带歉意地笑道:“还没开花,只看花苞不太清楚。”

“不过牵牛我懂的不多,可能开了花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这样吧,你要是感兴趣等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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